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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两人隔得远,加之四周黑蒙蒙一片,他并不能很清楚地看到宁宁的模样。如今并肩走在一起,才发现她许是哭过,眼眶晕了浅浅的红。
    他不会安慰人,也想不明白身旁小姑娘掉眼泪的原因,虽然琢磨了许久应该如何开口,到头来也不过冷声告诉她:“若是有人让你不开心,可以告诉我。”
    宁宁怔然看他,听裴寂云淡风轻地解释,似乎不太在意的模样:“我会打架。”
    她原本觉得有些压抑,听见这句话后噗嗤笑出了声,弯着眼睛问他:“师弟,你平日里都是用这一招对付人呀?”
    宁宁很少叫他“师弟”,如今却把这两个字咬得格外清晰,多多少少带了点调侃的意思。
    裴寂在心性上坚韧得超乎寻常,无论遇上怎样的险境、受了多么重的伤,从来都可以默不作声地暗自承受。然而在待人接物的处世之道上,有时候却又幼稚得个小孩。
    不会说话,更不会讨人欢心,出了事就打,其余时间默不吭声,连安慰人也是笨笨的。
    裴寂皱了眉,头一回对这个称呼表现出了不满:“我比你大。”
    “好好好。”
    她把双手背在身后,借由灯光看清了前方的道路,抿着唇笑了笑:“其实是我想起爹爹和娘亲啦,我已经很久没看过他们了。”
    修行之人超脱凡俗之外,寿命比寻常百姓漫长许多,因此常会斩断尘缘,不去刻意与父母联络。
    裴寂没听出什么不对劲,低低“嗯”了声,旋即迟疑道:“你若是心念于爹娘,等稍有空闲的时候——”
    他停顿好一会儿,把视线偏转到与宁宁相反的另一边,语气漫不经心:“我可以勉强抽空,陪你下山。”
    “哟,还‘勉强抽空’,那你还真是有够勉强,心里早就美滋滋了。”
    承影冷笑着在一旁说风凉话:“这么着急见岳父岳母,看不出来啊裴小寂,咱们还是要稍微矜持一点哈。”
    “其实不是下不下山的问题……”
    宁宁轻轻叹了口气,转开话题:“乔颜知道真相了?”
    “嗯。”裴寂道,“不过狐族还有救,我们商议好了,等秘境打开,便将他们全带出去。”
    乔颜那姑娘多年来为了族胞而活,得知自以为的族人们尽是魔族时,必然痛不欲生。好在灵狐一脉尚未灭绝,让她多少能重拾一些残损的希望。
    村落并不大,两人很快就走到了尽头,本欲打道回府,却不料天边陡然传来一声惊雷。
    宁宁茫然抬头,刚扬起脸,就被噼里啪啦的雨点砸了个正着。
    “……下雨了?”
    她还怔怔望着雨点发呆,袖子就被猝不及防地一拉,脑袋上突然盖了层单薄的布料。
    原来是裴寂从储物袋里拿了件外衫,搭在她头顶以后,一把攥住宁宁衣袖,带她径直走向最近的一处房屋。
    这边地处偏僻,没什么灯光,屋子因战争只剩下断壁残垣,仅存的房檐狭窄得只能遮住五人不到。
    夜色如流水般缓缓淌动,当宁宁向前看去,见到少年人模糊的影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当周围被黑暗全然笼罩时,裴寂拉着她衣袖的手指稍稍握紧,引得宁宁又向前一步。
    “怎么了?”
    好一会儿,黑暗里才传来裴寂的声音,和夜色一样沉闷:“没事。”
    进了残破的房屋,他便松开宁宁袖子,抱着剑走向角落,斜斜倚靠在墙上;宁宁心大,站在不远处打量屋外的景观。
    秘境里应该许久没下过雨,土地皲裂出了道道细痕,在雨水滋润下冒出透明的小泡泡。远处亮着一盏灯,只传来十分模糊的一点光亮,将雨丝染成浑浊的白。
    “好像降温了。”
    房子坍塌得只剩下一半,没有门窗和大半墙壁。雨水从前方刷啦啦斜飞进来,宁宁被夜风吹得眼眶发酸,拢了拢身上的外衫,转头望向裴寂:“你冷不冷?”
    她扭过头时,恰好自天边划过一道闪电。
    刺目白光照亮少年冷峻的面庞,宁宁有些惊讶地发现,裴寂正死死咬着嘴唇,脸色不正常地发白。
    这里四处游荡着魔族的残力……他是受此影响,魔气又发作了吗?
    可裴寂身旁没有出现黑气,与之前几次的模样并不相同。
    宁宁只不过短暂看了一眼,跟前便再度黯淡下去。她心下困惑,忽然想起原著里几笔带过的叙述。
    裴寂儿时曾被娘亲关在地窖里,暗室逼仄无光,再加上被凌虐而出的满身伤口……
    对了,原文的确说过,他时常会在睡觉时亮一盏灯。
    宁宁看见时还对这个举动满心纳闷,如今仔细一想,裴寂他不会是,怕黑吧?
    又是一道电光闪过,站在角落的黑衣少年察觉到她的视线,板着脸把脑袋扭到另一边。
    他的黑发被斜飞进来的雨水浸湿,身体果然绷得笔直,手里紧紧握着那把剑。
    宁宁猜出了个大概,在短暂的踟蹰后向前几步,缓缓朝他靠近。
    裴寂不动声色地向墙角挪了挪,声线很僵:“怎么了?”
    “我怕黑呀。”
    她说话时带了点笑,像一阵风似的走到他身旁,携来轻轻柔柔的栀子花香:“想和你说说话。”
    “宁宁怕黑?我之前怎么没发现——她还说过被灵菇晃得睡不着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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