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搞不懂,你们这些男人有什么好?非要在垃圾堆里寻找真爱,也难怪她会落得这般下场。”
郑薇绮很是不屑,语气里带了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如果我是她,绝对一心修习剑道,待来日飞升成仙,再把你们这群狗男人按在地上打。”
“莫非她爱我,我不爱她,就成了种罪过?那女人不应该忘记自己的身份,不过是我暖床的工具而已。”
江肆不服气,本来张开了小嘴叭叭叭地反驳,却忽然察觉身侧有人靠近,一时间迅速闭嘴,扭头转过视线。
“啊呀,这不是迦兰城的江肆少城主吗!”
来人是个丰腴女子,模样虽不出众,身上穿着的鲛纱烟罗裙却一看就知价格不菲。女人掩唇笑笑,伸手递来一个被白布包裹的小物件。
“昨儿有位姑娘来我绮绣坊,说是对少城主仰慕有加,特意让坊中连夜赶制了把玉骨扇,托我亲手送来。”
江肆做作地轻咳一声,神色和语气都是淡淡:“姑娘?哦——原来是那位,我只当她是在开玩笑,没想到当真做了一份。”
绮绣坊老板娘抿唇一笑,轻言细语地先行告退,留江肆与桌前几人大眼瞪小眼,还是林浔先行出了声:“玉骨扇?我记得似乎挺贵。”
“呵,不过是追随者执意相赠的小物。”
江肆垂眸嗤笑,懒懒靠在椅背,修长手指落在包装布上:“听说那姑娘特意告诉过老板娘,让她在扇子绣上超大的‘少城主好棒’——这又何必呢?在下从不在意此等虚名。”
宁宁侧了身子,凑到裴寂耳边讲悄悄话:“我觉得,这个‘追随者’可能就是他自己。”
男人嘛,总得在旁人面前为自己挣几分面子。
江肆之前被郑师姐百般碾压,正是势头最弱的时候,若是让绮绣坊老板娘当着他们的面送来这份“追随者执意相赠的小物”,说不定可以挽回一成所剩无几的颜面。
裴寂因她的突然靠近呼吸一滞,随即低低“唔”了声。
包裹在外的布料被层层拆开,露出内里精致小巧的折扇。
江肆强忍住唇边笑意,食指稍一用力,扇面便如同倏然展开的蝴蝶翅膀,推开层层折叠,当着所有人的目光铺陈而开。
但见玉骨扇绫罗生光,于阳光下反射出珍珠一般的莹润色泽,而在扇子的正反两面,赫然绣着一串大字:
[超大的少城主好棒]。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林浔呆呆望着那几个字,又呆呆看一眼江肆本人。
贺知洲尴尬挠头:“啊,这……”
江肆化身水泥砌成的冷面娇娃,整个人有如时光凝滞,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良久,终于眨巴着双眼仰望天空,勉强止住眼底湿润:“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傻子?”
宁宁看着他狰狞的表情心痛不已,好心安慰:“少城主别伤心,其实也就只有一点点。”
“倒也不是傻子。”
郑薇绮面露真诚,损起他来毫不留情:“打个比方,你以前是‘江肆’,现在别的偏旁部首全没了,整个人就只剩下那三点水了哈。”
这女人是在说他水货。
冷冷的冰风在他脸上胡乱地拍,江肆的表情好受伤,心也好痛。
是这个女人让他头一回意识到,原来自己也会心痛。
不愧是她。
他们这边的气氛好似上坟,另一边的说书先生则当场顿住了笔头,望向桌上的稿纸时,满目尽是零落成泥的恐惧与惊骇。
今日所听所闻远远超乎想象,他已经快要写不下去了。
没想到正值神志恍惚,竟然又听见郑薇绮的声音,她刻意把音量压得很低,凑到宁宁耳边讲悄悄话。
在恍惚之间,他听见对方模糊的嗓音:“我觉得他这儿有点问题,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贺师弟的影响。”
她顿了顿,似是有些感慨的模样:“传染性疾病,这两人一起的,没救了。”
由于背对着他们,他看不见郑薇绮在讲话时,拿手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她是在吐槽白痴具有传染性。
然而说书先生却彻底懵了。
江肆少城主哪儿有问题?为什么会受贺知洲道长的影响?还有她最后那句话,传染……传染什么疾病?
天哪,他听到了什么?!
心脏和身体都是颤抖,先生用尽最后的勇气低下头,看一眼自己记录在纸上的所有内容。
[雪潇快死了。
在经历了真霄剑尊的囚禁、纪掌门的情蛊、江肆的强取心头血后,她被郑薇绮打得七窍流血、藕断丝连。
郑薇绮爱真霄爱雪潇爱江肆爱宁宁爱林浔爱雪潇爱贺知洲爱宁宁爱裴寂。
超大的少城主好棒,那儿却有些问题,与贺知洲两人一起传染了性疾病,没救了。]
好家伙,伤心八角麻花恋。
至于最后那一段,他觉得好恐怖,好变态。
视线哆哆嗦嗦地下滑再下滑,终于来到那个被打满了无数箭头的玄虚剑派人物关系表上。
说书先生面色惨白,轻挥毛笔。
在贺知洲与江肆的连线之间,画了一个小小的爱心。
与此同时,郑薇绮感到一股神识靠近,耳边竟然响起裴寂的传音。
他表面不动声色地抱着剑,语气里却隐约藏了点艰涩与迟疑,似乎说出这句话用去了浑身上下的大部分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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