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恒舟太阳穴突突的跳,感觉到他周身的气压在不断变低,沈柏心里惴惴,上下两辈子她都是打不过顾恒舟的,真把人惹毛了,吃苦的人是她。
正犹豫着要不要松手,顾恒舟咬牙吐出三个字:“不赶你。”
沈柏乖乖撒手,陪顾恒舟吃了饭,代替阿柴牵着马送他到大营门口。
一轮明月挂在上空,清辉洒了一路,和上一世顾恒舟连夜出征的场景重叠,沈柏脸上染了愁绪:“顾兄此去一定要注意安全,若遇强敌万莫硬碰硬,便是逃了也不丢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沈柏。”
“嗯?”
“我是会太学院测考,不是上战场杀人。”
“哦。”
闷闷的答应,沈柏拉着猎云不肯把马缰绳交给顾恒舟,低头踢着地上的小石头,半晌忍不住开口哀求:“顾兄,不如你还是带上我吧,京里的人就喜欢嚼舌根,他们肯定会说很多你不爱听的话,你带上我,我定能帮你把他们骂得狗血淋头!”
顾恒舟掀眸给了沈柏一个眼神。
如果不是她脑袋发晕先做了那样惊世骇俗的事,怎会有人嚼舌?
沈柏理亏,双手奉上马缰绳:“祝顾兄明日文思如泉涌,一举夺得此次测考桂冠!”
“好好待着,不要惹事。”
丢下这八个字,顾恒舟策马离开,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沈柏在大门口站到被马蹄扬起来的尘土完全消散才转身回去,却不是回赵定远给她安排的营帐,而是回了顾恒舟的。
那群臭烘烘的大老粗,哪儿比得上顾恒舟啊!
床板很硬,被子枕头却全都是顾恒舟的味道,沈柏枕头抱着滚了好几圈,终于心满意足的睡去。
第二天沈柏醒了个大早,在校尉营晃了一圈,只觉得顾恒舟不在,整个校尉营都变得荒凉无趣起来,不过阿柴还是按照吩咐留了饭给她。
看不到顾恒舟,沈柏话就变少了,脸也跟着绷起来,浮出些许和平日截然不同的沉重,吃过早饭便直奔校场训练。
赵定远还是没有到校场练兵,快到中午的时候,周德山到新瀚营转了一圈,在赵定远的营帐待了一盏茶的时间才离开。
沈柏躲在暗处看得分明,周德山是黑着脸带着一身怒气走的。
中午趁着和阿柴接头吃饭的时间,沈柏把阿柴拉到马厩:“上午我看见周校尉跟赵副蔚吵了一架,最近营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第13章 顾兄难道金屋藏娇?
“周校尉想从营里选拔几百人训练一支骑兵,去年年底陛下准了大人的折子,但兵部一直没有拨弓弩下来,营里的军需一直是赵副蔚在管,大人催了好几个月都没结果,刚刚和赵副蔚吵完已经亲自去兵部了。”
这几日阿柴跟沈柏熟悉了不少,被沈柏问到,犹豫了一会儿也没瞒她。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先跟我说?”
沈柏给了阿柴一记暴栗。
去年年底就准了的事,拖到现在还没办下来,这笔军需多半已经被兵部的人和赵定远一起私吞了,周德山那铁板一样耿直的个性,这一去不能要到弓弩不说,只怕还会被扣上一顶目无纲纪的帽子。
况且周德山对赵定远一直处处忍让,几个月都忍了,怎么偏偏今天顾恒舟去太学院参加测考,他就忍不了要亲自去兵部要弓弩了?
沈柏敏锐的嗅到阴谋的味道,揪住阿柴的衣领:“兵部的东西不好要,你马上去兵部找周大人,带几句话给他,我保证能要到他想要的东西。”
……
一日后,傍晚,太学院后院的校场。
一个蓝白相间的人影从台上飞出去,台上的少年人动作利落的收剑,长身而立,墨发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如苍劲的挺松。
咚!
铜锣响起,侍者高呼:“今日武测结束,天映班顾恒舟,蝉联甲科第一!”
欢呼声和叹气声同时响起,顾恒舟没什么表情,把比试的剑放回原处,转身离开,出了太学院的大门,周珏从背后冲上来,一把揽住他的肩膀:“顾兄,你头一回拿了文武双测第一,我在追鹤楼订了酒宴为你庆祝,今晚咱们不醉不归如何?”
少年人语气兴奋,因为激动,眉心的红痣越发红艳如血,比他自己拿了第一还要高兴。
顾恒舟冷淡的推开他:“不去。”
顾三顾四牵着猎云过来,周珏耍赖的扑过去抱住马脖子:“这是专门给你办的庆功宴,顾兄你给我个面子呗?”
利落的翻身上马,顾恒舟把马缰绳从周珏手里抢走:“我回校尉营还有事,让开!”
“又不打仗剿匪的能有什么事?顾兄你会在校尉营金屋藏娇了吧?”周珏扒在马脖子上不撒手。
娇没有藏,祸害倒是有一个。
顾恒舟不想多费口舌,直接给顾三顾四递了眼色,让两人把周珏架到一边。
顾恒舟夹了马腹疾驰出城,终于赶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回到校尉营。
门口值守的人打开大门,顾恒舟直接策马进了大营,回到自己的营帐,阿柴却没出来迎接,帐子里甚至连灯都没点。
顾恒舟眉头一拧,隐隐感觉不好,调转马头朝校场奔去,远远地便看见镇戈营和新瀚营的人分两边聚集在校场上,中间燃着火把,分明是出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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