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柏和周珏起了个大早,两人一起出门,和昨日不同,今天城里的早市已经开了,街上人头攒动,来往的商客也继续通行,漂亮的女郎穿着好看的衣裙笑容明艳的在街上穿行,那场风暴好像不曾发生,连同昨日的死寂都好像只是沈柏的一场梦。
沈柏和周珏都有些恍惚,两人慢慢的往前走,观察着路过的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他们神色如常,却又各不相同,鲜活又平凡。
两人走了两条街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周珏正想说他们这是在做无用功,沈柏猛地停下,目光在转角处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停滞。
周珏紧张起来:“怎么了?”
沈柏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大步走过去,从地上捡起一个香囊。
那是沈柏在睦州自掏腰包买的香囊,香囊是白色,上面绣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猫,那是睦州城最好的绣娘绣的,用的双面绣法,小猫的毛发根根分明,一双眼睛透着盈盈的水光,灵动极了。
这香囊是沈柏当着所有人的面从腰上解下来送给那个叫春盈的姑娘做定情信物的,但现在香囊被丢到地上,踩得脏兮兮,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香囊里面还装着东西,沈柏打开一看,里面是几个被踩烂了的山楂。
周珏也认出这个香囊,见沈柏一直愣着,撞了她一下:“傻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去找人?”
沈柏手抖了一下,把香囊揣进怀里,拿出一锭碎银给旁边一个卖货郎,问:“春盈的家在哪里,昨日我与她交换了定情信物,想去她家里拜访一下。”
卖货郎没接那锭碎银,平静的回答:“我不认识这个人,小郎君再找别人问问吧。”
不认识?
沈柏眉头紧蹙,和周珏一起去了城门方向,这里和他们进城那日没什么变化,沈柏在人群中找了一圈,看到那日拦着她的那位大叔,立刻冲过去:“我是春盈的未婚夫,告诉我春盈现在在哪儿!”
那大叔皱眉,眼底闪过厌恶,一把推开沈柏,低声呵斥:“什么春盈,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快走开!”
他力气大,推得沈柏踉跄着后退几步,幸亏周珏扶了她一把才没摔倒。
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周珏取下佩剑,没有打开,用刀鞘杵在那个大叔的摊子上:“前日你明明见过那位姑娘,还拦了我们的去路,你再说一句不认识试试?”
周珏说完,热闹的集市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他和沈柏,和前日钟声之后一样,充满敌意。
周珏要是敢动手,只怕这里所有人都会群起而攻之。
沈柏强迫自己整理好情绪,拉住周珏,歉然的冲那位大叔笑笑:“不好意思,是我们记错了。”
这些人还是冷冷的看着他们,沈柏拉着周珏离开,两人眸底都染上凝重。
城中所有人都诡异的统一口径说不认识春盈,应该是春盈在昨天那场祭祀中已经遭遇了不测。
有着那样明艳笑容的姑娘,会直白爽利表达心里喜欢的姑娘,因为一场莫名其妙的祭祀,失去了自己鲜活的生命,所有人还都无动于衷,这是怎样可悲可怜的事?
沈柏心里还有一个更可怕的想法,也许,春盈是因为和她这个外乡人说过话所以才被选中献祭的呢?
这个想法扰得沈柏胸口一阵窒闷,走到半路却听见旁边有人在低声交谈。
“这次风暴被拦在城外了,这可是这几年来的头一次呢,上次的祭祀果然有效。”
“这是自然,你也不看看上次的祭品有多好,那么多车珍宝就不说了,光是那一百来个人,献过去给神明做神军也是够格的。”
“是啊,原来神明散下马瘟是为了这个,只是可惜那五十头骆驼了。”
“五十头骆驼算什么,只有神明高兴了,我们这里才能风调雨顺,祥和安宁。”
沈柏猛地转身,冲到低头说话的两人面前,抓住其中一个人的衣领冷声质问:“把你刚刚的话给小爷再说一遍!”
那人突然被抓住衣领,吓了一跳,正要发怒,沈柏拔出匕首抵住他的脖子:“不想死就好好告诉我,城里的马是怎么没的,那五十头骆驼又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叫春盈的姑娘,你们把她怎么了?”
沈柏拔了刀,街上其他人立刻停下来,气氛变得剑拔弩张,周珏警惕的护着沈柏,小声提醒:“算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沈柏红了眼,大声说:“算不了!他们动了小爷最喜欢的人!”
第65章
沈柏语气发横,尾音轻轻颤抖,好像自己深爱的人真的被这些人害死了。
周珏没见过沈柏这么较真严肃的样子,震得半晌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回过神来,见周围的人都要动手了,从背后抱住沈柏,压低声音:“行了你,戏别太过了,你小子毛还没长齐呢,别一见到姑娘就至死不渝的。”
沈柏关心春盈不假,但更多的是担心顾恒舟。
最近从暮祀经过,有百十人队伍,还换了五十头骆驼离开的只有顾恒舟。
听刚刚这两人的对话,他们根本就是故意用这次押送回礼的队伍做了那见鬼的祭品,如果风暴来时顾恒舟他们真的在荒漠中,只怕会凶多吉少。
上一世顾恒舟没来过东恒国,也没经过这里,根本不知道荒漠是什么情况,沈柏胸口闷疼得厉害,很怕因为自己改变了一些事,反而害顾恒舟更早失去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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