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风尘女子,没事为什么要突然提起孟校尉?
感受到岳径山不善的目光,沈柏掀眸和他对视,不仅不害怕,反而还弯了弯眼眸。
小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再瞪就把你丫的眼珠挖下来!
沈柏把有恃无恐四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岳径山眯了眯眼,明显感觉沈柏和一般的风尘女子不一样。
岳钟靴听到周珏的话,面色一沉,认真的说:“孟校尉年轻时受了些伤,这次染了伤寒,又有旧伤复发,所以才会病来如山倒,并没有其他隐情。”
岳钟靴刚说完,沈柏就掩唇低低的笑出声:“孟校尉莫不是恶事做多了,现在遭了报应了吧?”
这种场合,别说沈柏,就是一般女眷也没有资格随意开口说话。
沈柏几次说话都触了岳钟靴和岳径山的忌讳,岳钟靴脸一黑,瞪着沈柏怒斥:“放肆,你敢咒骂朝廷命官!?”
岳钟靴在校尉营养了一身武将气派,声音浑厚洪亮,一开口将在座的女眷都吓得变了脸色,噤若寒蝉的看着他。
沈柏也做出被吓到的样子,扑到一边的周珏身上,嘴里懒洋洋道:“周少爷,奴家好怕怕,这个人好凶哦。”
周珏太阳穴突突的跳,却还是揽住沈柏的肩膀,轻轻拍着安慰:“别怕,有我在,不会有人伤害你。”
周珏这话明显是要袒护沈柏,岳钟靴皱眉,压着怒气提醒周珏:“周少爷,这个女子出身低贱,今日屡屡出言不逊,你万不能被她的容貌迷惑,着了她的道!”
周珏暗暗翻了个白眼,若不是他认得沈柏,只怕比岳钟靴还要更早动手砍死这个妖孽。
沈柏趴在周珏胸口,幽怨的瞪着岳钟靴:“大人好生霸道,奴家还什么都没说,你就如此激动,若奴家真说点什么出来,你怕不是就要杀了奴家灭口?”
沈柏这话明着是在嗔怪,暗着却是在说她知道不少事。
周珏立刻接过话题,狐疑的问:“你都知道些什么?”
沈柏一头扎进周珏怀里,脑袋一个劲儿的在他胸膛拱来拱来,矫揉造作的哼哼:“这个人好凶,奴家不敢说,奴家害怕!”
呵呵!你再哼哼一句小爷就弄死你这个妖孽!
周珏忍无可忍,一把将沈柏推开,冷声命令:“快说!”
岳钟靴怕沈柏真说点什么,下意识的想阻止:“周少爷……”
“住嘴!”周珏被闹得心烦,吼了岳钟靴一句,扭头看向沈柏,“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沈柏捏着帕子擦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幽幽的说:“也没什么,就是这位孟校尉官威很大,在睦州这些年,总是公然招妓到校尉营发泄自己的兽欲不说,还总是弄伤清韵阁里的姐妹,奴家知道干我们这个行当的,命都不值价,但奴家听说军中规矩森严,不知按照昭陵律例来看,这位校尉大人可有违反军规。”
沈柏说得有理有据,条理严明清晰,岳径山和岳钟靴都松了口气,只当她是专门来替清韵阁里那些姑娘伸冤鸣不平的。
周珏有点失望,还以为沈柏会说睦州失踪的那二十个孕妇的事,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微微拧眉,严肃的看着岳径山和岳钟靴:“当真有此事?”
孟鹤龄招妓之事在睦州城里也不算什么秘密,稍微派人打探一下就能知道,两人犹豫了一下,没再遮掩,点头承认。
招妓这事是比祸害良家闺女的事强,但也的确违反了军纪,周珏虽然不在军中当差,被周德山成日教训着,把昭陵的律法和军规都背得很熟。
知道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鸟,抓起手边的酒杯砸在地上,义正言辞的呵斥:“军中将领当以身作则,不恃强凌弱,不为祸百姓,更不能行贿受贿贪图美色,他如此行径怎么配做睦州校尉!”
杯子瞬间碎裂溅开,岳径山和岳钟靴神色一凛,而后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沈柏。
周珏自己才刚收下一个美人,再呵斥孟鹤龄这个校尉作风不正,说服力就没那么强了。
周珏也意识到这一点,怒其不争的瞪了沈柏一眼。
沈柏立刻帮周珏打圆场:“周少爷出身高贵,又生得俊美,奴家自是甘愿伺奉周少爷,而且周少爷一看就是规矩礼貌之人,定不会伤害奴家,孟校尉手上可是有我们阁里好几位姐姐的性命。”
普通招妓和草菅人命程度又不相同,沈柏说完,掀了裙摆一头磕在地上:“奴家命贱,今日愿用这条贱命求周少爷彻查睦州州府孟鹤龄,还那些死在他手上的人一个公道!”
彻查孟鹤龄?
岳径山和岳钟靴对视一眼,没想到事情一下子会发展成这样。
若是如此发展下去,他们想要遮掩那些事就遮不住了。
周珏知道沈柏是想借机给他们施压,让他们更快露出马脚,当即缓了神色把沈柏扶起来,坚定地说:“美人放心,本少爷既然知道了这件事,就不会袖手旁观,我一定会查明真相的。”
沈柏一脸感动,又要往周珏身上凑,被周珏一个眼刀子止住,周珏皮笑肉不笑的说:“出了这样的事我也不想吃东西了,先送美人回去,再找他人了解下情况,二位大人也都好好准备一下,晚些时候与我一起去探望孟校尉。”
岳径山和岳钟靴见阻止不了,只能点头答应。
周珏拉着沈柏从州府大门出来,直接骑了岳钟靴的马去清韵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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