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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腾了这么久,她饿了。
    卫如昭清修多年,没那么多规矩,对沈柏说:“坐下吃吧。”
    沈柏立刻坐下,茶白担心她会伤到自己,连忙说:“少爷,张太医说了,这三个月你的饮食要清淡,只能吃一些流食,奴婢给您盛碗粥垫垫吧。”
    桌上的菜煎炒蒸炸样样都有,就是没一样沈柏能吃的。
    沈柏舌头痛得厉害,只能压下失望点点头。
    等茶白离开,卫如昭开口:“你将自己伤到连话都说不出来,怎么达成自己的目的?”
    沈柏咽了口口水,蘸了恒德帝喝过的茶在桌上写道:魑魅魍魉比比皆是,自有人替我言语。
    天气冷,写在桌上的字一时半会儿不会干,等卫如昭看完,沈柏立刻撸起袖子把字迹擦干。
    卫如昭咀嚼着嘴里的东西,突然有点期待,想知道这个看上去才十四五的小孩儿会借谁的手搅动瀚京的腥风血雨。
    舌头痛得厉害,沈柏吃一碗粥都吃得满头大汗,吃完小脸煞白,冷汗淋漓,茶白又给她上了一次药。
    药刚上完,小贝又来了凌昭宫,用檀木托盘呈上一扎雪蚕丝,跪在卫如昭面前说:“这是去年越西进贡的雪蚕丝,雪蚕丝极为柔韧,不易损坏,是太子殿下特意命人找来给国舅串佛珠的。”
    真正信佛之人,佛在心中,在骨血里,并不在这些外物之上。
    卫如昭神色波澜不惊,说:“放下吧。”
    小贝放下雪蚕丝离开,卫如昭没唤宫人,自己拿起雪蚕丝就想串佛珠,沈柏眼珠转了转,屈着手指在桌上叩了两下,等卫如昭看向自己,扯下几根头发灵活的编了个花样。
    雪蚕丝这么好的东西,就这么直接拿来串佛珠,也未免太浪费了吧。
    卫如昭看明白沈柏的意图,把雪蚕丝和佛珠都交给沈柏,沈柏立刻上手编起串珠来。
    她动作麻溜,认真做起事来倒是比耍花样的时候要顺眼许多。
    卫如昭忍不住多看了她一会儿,想起多年前长姐总是将她抱在怀里,表情又是怜惜又是心疼,疼她比疼赵彻还多。
    若是长姐能活到现在,看见心机如此深重的她,应该能少很多愧疚吧。
    想到这里,卫如昭开口问:“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茶白还在这里,他却没有丝毫顾忌,沈柏抬头,看向他的眸光澄澈明亮,而后毫无预兆的弯眸笑起,摇了摇头。
    她没有想问的,也不想问他。
    卫如昭太久没从一个人身上看到如此明媚的笑容,心脏被轻轻击中,他好像白白参了十年的佛,不及眼前这个少年看得通透活得透彻。
    沈柏与赵稠的爱恨情仇传遍整个瀚京,所有人都很好奇沈少爷和四皇子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当天晚上,瀚京所有人的院子里都被丢了一本画册。
    比起千奇百怪的传言,画册对整个事件的描述要清晰直白得多。
    可惜这画册没有前因后果,并不是什么正经画册,里面的内容颇有些不堪入目,册子上画了两个男人,两人衣衫半解,在一个宽大精致的屋子里正做着让人浮想联翩的事。
    不过作画之人极有技巧,不该露的地方一点没露,只是一个身量较小的人被总是被压着,施暴之人从未露脸,两人大多数时候都是背影,只有最后两页,被压迫的人才露了小半张脸。
    那小半张脸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耗费了作画之人十分精力,将屈辱不堪、痛苦挣扎表现得淋漓尽致,若是熟悉沈柏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最后册子上露出来那小半张脸是她。
    这画册第二日就呈到了恒德帝案上。
    恒德帝只看了一眼就震怒,将赵稠唤到御书房。
    恒德帝鲜少单独召见赵稠,赵稠这些时日一直暗中派人观察着沈柏的动向,大概猜到恒德帝可能是因为沈柏几次三番的闹自杀和城里的风言风语找自己,心里并不害怕,到御书房以后恭敬行礼道:“景渊拜见父皇。”
    那日淑妃帮顾恒舟从迎泽宫把沈柏带走,赵稠回宫后大发雷霆,把那夜值守的宫人全都秘密处决,还想给淑妃一点教训,没想到淑妃自那日后便称病不起,连恒德帝召寝都拒了,自然也不会去给德妃请安,只能给内务监施压,让他们使点小绊子给淑妃添堵。
    赵稠知道沈柏有点邪性,但也笃定沈柏只是个小小的探花郎,就算咽不下这口气,也只能被摁头吃了这个暗亏。
    他只是没想到沈柏一声不吭闹起了自杀,还放出风声说是移情别恋,自荐枕席失败以后才这样的。
    这不是自毁名声吗?
    赵稠觉得沈柏是被冻了一晚上发高热把脑子烧糊涂了。
    恒德帝问赵稠:“这两日瀚上京里的人都在讨论什么你听到了吗?”
    恒德帝语气冷沉,迫得人胸口发疼,赵稠坦白回答:“知道,沈家那小子疯了,一边闹自杀,一边传出谣言诋毁儿子的名声。”
    恒德帝面色一沉,将案上的画册砸到赵稠身上:“这也是他刻意诋毁!?”
    恒德帝手上力道不轻,那画册正好砸到赵稠脸上,像是狠狠给了赵稠一巴掌,赵稠脸疼得厉害,翻开画册一看,正好看到画上两人相拥着抵在桌上,被抵在桌上那人紧紧抱着另外一人的脖子,手臂细长,腿也细长好看,衣服退到腿弯,没有露脸,却已艳得勾人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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