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柏眼皮微跳,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一直以为越西人是被旱灾逼得在明知道自己实力完全敌不过昭陵的时候发动的进攻,可是这会儿顾恒舟说他们没有缺水,还士气高涨。
难道旱灾只在远烽郡、漠州和蕲州发生,越西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那是天意要亡昭陵?
沈柏唇齿发寒,顾恒舟接着说:“这次旱灾,越西肯定也会受到影响,他们的兵马这么强壮,我怀疑是他们在附近囤了粮草。”
远烽郡和越西之间本就隔着一大片荒漠,每次越西的兵马想偷袭远烽郡,必然要储备好干粮随身携带,不然远程作战,根本不用打,他们就会把自己活活饿死。
这次旱灾这么严重,越西这么多兵马要穿过荒漠攻打远烽郡,附近没有粮草补给是绝对不行的。
顾恒舟说完孙毅光点点头,沉声说:“行远说得没错,不管有没有旱灾影响,越西敌军都会在附近找地方供应粮草,如果我们能找到他们屯粮的地方,烧毁他们的粮草,定能大挫他们的锐气,至少今年他们不敢再轻易进犯。”
钱搏天担忧的说:“粮草是行军作战的重中之重,这次大战这么重要,他们肯定会把粮草藏得很好,怎么才能在最短的时间找到他们屯粮的地方,还突破重重防守烧毁粮草?”
这个问题是关键。
沉默了一会儿,李云觉说:“天亮之前,我带两百人出城去找粮草。”
孙毅光惯性的睨了李云觉一眼,问:“你行?”
李云觉啐了口口水在地上,大声地说:“老子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对这片地熟悉得不得了,越西这群小兔崽子一撅屁股老子就知道他们想拉什么屎,有什么不行的?老子肯定带着两百人把他们的粮仓给端了!”
“然后呢?”孙毅光反问,“你打算怎么回来?”
越西这次进攻的敌军这么多,烧毁粮草这么大的事,肯定会被发现,到时李云觉带的那两百人就会处在重重围困之中,要想脱身根本不可能。
李云觉愣了一下,随后满不在意的笑笑:“老子活了这么多年,早就受够了边关这寡淡无味的日子,就这么死在敌营,也算是功成名就,名字能写进史书,被后代好好颂扬一番,还回来做什么?跟你这个死老头斗嘴吗?”
这话明显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孙毅光也知道李云觉的打算,沉声说:“大统领走之前说过,军中一切事宜暂时由我担着,在他没有回来之前,所有人都必须服从我的决定,你这老东西腰伤严重,眼神也不好,留在城中配合行远做个指挥还勉强可以,打探敌军囤粮之事,你胜任不了。”
李云觉不服气的问:“我胜任不了难道你能?”
孙毅光理直气壮的点头:“我当然可以,你别忘了,我比你早入军营三年。”
李云觉气得瞪大眼睛,质问:“早入军营三年又怎么样?我比你杀的人可多多了!”
“你……”
孙毅光还想反驳,顾恒舟冷沉的开口:“二位叔叔是父亲的左膀右臂,为昭陵立下过不少汗马功劳,我决不能让二位叔叔以身犯险。”
顾恒舟的语气坚决,直接驳回两个人的要求,钱搏天也附和道:“事情还没到那一步,二位大统领先冷静一点,不要急着送死,也许还有更好的法子也说不定。”
钱搏天说完下意识的看了沈柏一眼,尽管和沈柏相处的时间不算很长,这段时间沈柏的所作所为却完全超出了钱搏天的想象,莫名的,他觉得眼前这个少年是决定甚至是扭转整个战局的关键所在。
营帐一时安静下来,孙毅光和李云觉也不约而同的看向沈柏。
沈柏轻咳一声,说:“自从北横山大火以后,我一直想如果越西敌军突然入侵远烽郡,我们要如何应对,我现在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不知几位叔叔能否听我一言。”
这小子果然有办法。
钱搏天暗暗说了一句,立刻催促:“还不快说?”
孙毅光和李云觉也没什么意见,沈柏避开顾恒舟的目光开口:“越西敌军会突然发动袭击,就是看准了镇国公现在不在军中,如果两位叔叔对阵的时候也不在城中,越西人只怕会起疑,说不定会调整策略再观望观望。”
现在最宝贵的就是时间,在最短的时间,给越西敌军最大的打击,才能保证远烽郡和昭陵安然无恙。
钱搏天只当沈柏是想劝阻两人不要乱来,点头道:“沈大人说得有理。”
李云觉性子急,急切的问:“若我们都不出城,还有谁有能力可以胜任这件事?让那些小兔崽子去做我可不放心。”
李云觉刚问完,顾恒舟冷肃的声音便响起:“比起二位叔叔,我才是更好的人选。”
沈柏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掌握住,面上却还是一派从容淡定,她轻声说:“顾兄在太学院的文武双测俱是第一,在瀚京校尉营和周校尉也学到了很多东西,已经能够独当一面,而且此番偷袭若能成功,便是军功一件,陛下要委任顾兄去灵州做校尉,也能更服众一些。”
孙毅光和李云觉还不知道顾恒舟自己请愿去睦州做校尉的事,沈柏便也没提。
然而她刚说完,不止是孙毅光和李云觉,连钱搏天都摇头说:“不行!”
顾恒舟今年才十八,和沈柏一样只是个小孩子,他们三个大人在,怎么能让一个小孩子去犯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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