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戈说:“兵符在你手上,你难道还没猜到?”
沈柏猜到了,掀眸看着顾廷戈,试探着问:“昭陵有十八州,若要调兵,顾叔叔觉得从哪儿调最好?”
顾廷戈并不偏颇,站在中立立场说:“天下兵马没有不好的,只有不能好好带领他们发挥最大潜能的将领。”
沈柏谄媚的附和:“顾叔叔说得对。”
这便要定下了,顾恒舟还想替沈柏说点什么,顾廷戈抢先说:“明日一早就回京,你下去收拾一下。”
沈柏一直和顾恒舟住在一个营帐,还有什么要收拾的?
不过知道顾廷戈这是要和顾恒舟说点私密话,沈柏也没戳穿,识相的退出营帐,顾恒舟立刻说:“父亲既然知道沈柏是女子,为什么还要将这样的重任交到她身上?”
顾廷戈一改方才的宽容,冷声道:“因为她适合!”
顾廷戈坚持道:“父亲,我才是武将!”
“从你们启程回京,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们,你如果不露面,京里的人肯定会发现不对,这次若是不能揪出他们,后果将不堪设想。”
顾廷戈一脸肃然,恒德帝把卫义军都交给顾廷戈带走,便是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
若是有人觊觎太子之位甚至是那把龙椅,这次时机就会是千载难逢的绝佳时机。
只要他们有所行动,就会给恒德帝打击这些世家大族提供完美的机会。
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那些世家大族会把握住,他们也要把握住。
知道顾恒舟性子倔,顾廷戈又补充了一句:“欺君之罪是重罪,若这次的事成了,陛下才有可能让她全身而退。”
顾恒舟立刻反驳:“若儿子非要护着她,陛下未必会要了她的脑袋。”
顾恒舟已经见识过战争的残酷,一点也不希望沈柏犯险。
顾廷戈知道他心中所想,一针见血的问:“你拼尽顾家祖辈之功,只换她好好活着,若陛下将她赐婚给别人你又当如何?”
顾恒舟一哽,说不出话来,顾廷戈又道:“我知道她喜欢你,就算她不愿意嫁给旁人,难道你希望到时她再玩一次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抗旨不遵?”
顾恒舟抿唇,陷入沉默,顾廷戈这一番话,字字句句都戳到了要害。
顾家祖辈挣下来的军功的确可以护得他和沈柏安然无恙,但这种东西,用一次两次可行,一直用就会被人诟病,上位者也会厌烦。
这些功勋要用在真正的刀刃上。
顾恒舟暗暗咬牙,下颚线条僵硬的紧绷着。
气氛有点微妙的紧张,片刻后,顾廷戈低低的笑了一声,说:“臭小子,我还以为你打算终身不娶了,没想到给我准备了这么大一个惊喜。”
顾廷戈的语气变得轻松了些,顾恒舟疑惑的问:“父亲不怪我?”
顾廷戈重重的叹了口气:“怪你有什么用?我一直都不在你身边,一眨眼你就长这么大了,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好不容易有个能让你中意的人,我难道还能棒打鸳鸯不成?”
这话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就很难了。
顾恒舟一直跪在地上没起来,闻言冲顾廷戈磕了个头,说:“儿子不孝,让父亲担心了。”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总比你喜欢男子好。”
刚回到瀚京的时候,看到顾恒舟对沈柏那么维护,顾廷戈的心情不比知道沈柏是女儿身的时候轻松。
要是沈柏真的是男子,顾家不就绝后了?
顾廷戈走过去把顾恒舟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道:“行远,你已经长大了,这些年我没尽到当爹的义务,以后也不会干涉你的决定,你只要记得,不论做什么事,都无愧于君,无愧于民,无愧于心便好。”
顾恒舟颔首点头,说:“儿子谨记。”
“好了,去收拾一下吧。”
顾恒舟转身离开,走到营帐门口又听见顾廷戈说:“沈家那小孩儿不错,当得起我们顾家的门楣,臭小子眼光不错。”
顾恒舟步子微顿,没有回头,眉眼却不觉染上两分笑意。
他放在心上的小骗子,被父亲和二位叔叔都认同了呢。
第二天一早,顾恒舟和沈柏带着禁卫军启程回瀚京,顾恒舟的伤还没完全好,没有骑马,和沈柏一起坐的马车。
马车是在远烽郡城里随便买的,很是低调朴素,但禁卫军浩浩荡荡的跟在后面,阵仗很大,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七日后,一行人到达漠州,城中百姓夹道欢迎,新任州府还没到,钱搏天做主盛情款待了两人。
两人没有久留,在漠州休整两日便重新启程往瀚京赶。
禁卫军护送马车离开后,当日傍晚,一个戴着斗笠穿着粗麻短打的人骑着骏马在夜色的掩护下朝瀚京疾行。
谁也不知道,瀚京将掀起怎样的波澜……
第156章 出兵瀚京
五月初五,端午节,谌州。
已经是酉时末,街边卖东西的小贩儿开始收摊,一匹瘦瘦高高的马踏着余晖进城,在摊前停下,马上的人丢了一锭碎银到摊上,哑着声说:“来两个粽子。”
小贩儿嘴上高高应着好,把两个粽子用荷叶包起来,找了铜板一起送过去,笑呵呵的说:“有点烫,您小心拿好,这是找您的七个铜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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