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熟悉的嘀咕,费力的睁开眼睛,周珏的脸在眼前放大,沈柏只看到一双黑不溜秋的眼珠子,下意识的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周珏毫无防备,被打了个正着,好在沈柏手上没什么力道,打得不痛。
周珏捂着脸瞪着沈柏,咬牙切齿的说:“你再动小爷一下试试!”
沈柏揉着太阳穴坐起来,脑袋像一团浆糊,有些回不过神,低声说:“抱歉,你凑我太近了,我还以为有鬼呢。”
“你丫才是鬼!你全家都是鬼!”
周珏没好气的反驳,沈柏偏头看着他,明明这张脸什么变化都没有,她却觉得比之前亲切了许多。
周珏被她看得心里发毛,正要发怒,丫鬟端着醒酒汤进来,周珏咽下到嘴边的话,假装正经,对那丫鬟说:“麻烦告诉东方城主,她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
丫鬟把醒酒汤端到床边,恭恭敬敬递给沈柏,沈柏接过喝下,恍恍惚惚记起自己昨晚看到了一个撑着竹筏吹笛子的红衣女子,那女子身材极好恍若天上仙,但后面发生了什么她就记不得了。
丫鬟站在床边说:“昨日宴上准备的是东方家窖藏百年的千日醉,城主不知道姑娘酒量这么差,害姑娘醉了这么久,实在抱歉。”
竟然醉了三日?
沈柏惊愕,不过很快控制好表情,等丫鬟离开才看着周珏问:“我睡了三天?”
周珏双手环胸,翻了个白眼,说:“你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们早就启程,这个时候都快到南襄国的国都南溪了。”
宿醉之后脑袋有点疼,下床之后,脚踩在地上还有种如坠云雾的不真实感,身子踉跄了一下,周珏立刻伸手扶了她一把,问:“你行不行啊?不行就再躺躺,反正都耽搁了,也不差这一天两天。”
周珏的语气和之前一样欠扁,沈柏摇摇头,走到桌边坐下,等完全清醒过来,低声问:“舅舅还好吗?”
周珏压低声音说:“好着呢,怕你俩出事,特意要了两个挨着的房间,我亲自在这儿守着,能出什么事?”
沈柏虽然武力值不算高,但她清醒的时候,出什么事周珏还能有个人一起商量一下,她醉倒以后,就全靠周珏一个人撑着,这三天他没睡好,眼底全是血丝,眼窝处更是一片睡眠不足的青黑。
沈柏点点头,说了句辛苦了。
沈柏没这么客气过,周珏有点不适应,正要说话又听见沈柏问:“你觉不觉得那天晚上那个红衣女子有点奇怪?”
红衣女子?
周珏皱眉,见鬼似的看着沈柏,问:“什么红衣女子?”
“就是我醉倒之前见到的红衣女子啊,她站在竹筏上,手里还拿着……”
沈柏的声音戛然而止,记忆到这里模糊起来,她凝眉细细思索,竟然想不起那女子手上到底拿着什么。
明明刚刚还记得的。
周珏看着沈柏追问:“手里拿着什么?”
沈柏说不出来,周珏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你刚坐下喝了一口酒就醉倒了,一定是醉酒后做了乱七八糟的梦,东方城主就是招呼我们吃了顿饭,并没有安排什么助兴节目,你想什么呢。”
是梦么?
沈柏存疑,脑海中的记忆却更加模糊。
不等她细想,周珏说:“今天再让你休息一天,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去南溪,你准备一下。”
沈柏醒了周珏就放心了,下去吩咐禁卫军好好喂养马匹,收拾行李,第二天一早好早点上路。
沈柏睡了整整三天,完全清醒过后精力有点过剩,吃过午饭没什么事做,她敲开了卫如昭的房门。
开门的是茶白,她已经知道沈柏醒了,但看见沈柏还是觉得很高兴,柔柔的冲沈柏福身行了礼,然后退出房间。
卫如昭穿着一身玄色锦衣坐在榻上,正阖着眼睛转动佛珠参禅,沈柏莫名觉得他身上似乎隐隐有了佛光。
沈柏没有打扰他,就在旁边坐着,听到佛珠转动的细微声响,安心了不少。
过了一会儿,卫如昭掀眸看向她。
一双眸子如雪山清冽,纤尘不染,眸光柔和,仿佛能洗涤一切污浊。
沈柏挑眉,怎么她就醉了个酒,醒来后舅舅就有得道高僧的模样了?
沈柏心底好奇,脱口而出,问:“舅舅,我醉酒这三天,没发生什么怪事吧?”
卫如昭眉眼未动,温和的问:“你觉得何为怪事?”
这话问得,和太学院的那群老夫子怪像的。
沈柏立刻回答:“当然是不符合常理之事。”
卫如昭又问:“何为常理?”
沈柏说:“天下人皆知晓并遵循的,便是常理。”
沈柏答得飞快,卫如昭温和的看着她,片刻后将手上那串佛珠取下来递给她。
那佛珠跟了他十年,是用上好的檀香木做的,被他日夜碾磨,每一颗佛珠都泛着莹润和善的光泽,这会儿被送到沈柏面前,沈柏不敢接,就着他的手看了一会儿,狗腿的拍马屁说:“这佛珠做得真好看,取的是上好的檀香木木材吧。”
卫如昭抓起沈柏的手,把那串佛珠戴到她手腕上,说:“信念自在心中,其他一切皆是身外之物。”
佛珠上还残留着卫如昭的体温,虽然是炎炎夏日,却还是给人如水般温和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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