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宫里来人传旨,说边境又有小股越西敌军流窜,怕会出事,赵彻让顾恒舟带兵去边关转转。
这一去,来回再怎么也要两个来月的时间,沈柏肚子越来越大了,等顾恒舟回来孩子说不定就该生了。
圣旨下得急,又不是什么大的战事,顾恒舟没有回家,直接带兵开拔,沈柏接完旨,莫名有些心神不宁。
不过顾恒舟不放心沈柏,走之前交代周珏多照顾沈柏一些,周珏不怕麻烦,三天两头的来看沈柏,陪她说话解闷。
知道顾恒舟要很久才会回来,一天的时间对沈柏来说变得特别漫长,她这时候倒是能静下心来学女红了,还腾出时间看医书。
就这么过了一个月,这天沈柏坐在窗边看书,绿尖端着补汤从外面进来,沈柏放下书,伸手去接补汤的时候,绿尖低声说:“夫人,奴婢觉得你好像越来越不像你自己了。”
汤是叶嬷嬷专门让人熬的老母鸡,这汤熬制的工序特别复杂,要几个时辰才能熬这么一碗出来,但沈柏总是喝完没多久就想吐,浪费了不少。
这会儿沈柏胃口还可以,接过汤喝了一口,温笑着问:“我不像我自己像谁?”
绿尖皱着眉头说:“奴婢也说不准。”
沈柏失笑,继续喝汤,叶嬷嬷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捧着一套特别华美的衣裙,绿尖一看眼睛就亮了,好奇的问:“嬷嬷怎么又给夫人做新衣裳了,夫人没多久就要生了,到时候瘦下来,这些衣服就都穿不了了。”
叶嬷嬷比平日要高兴,跟沈柏说:“这是大统领为夫人求的,大统领去边关击败越西敌军,稳固边关安宁,这两日就要准备回来了,陛下得了捷报,赐了很多封赏,明日府上有庆功宴,夫人穿上这身衣服出席,其他贵夫人一定会很羡慕的。”
这次本就是小股敌军作乱,顾恒舟会胜是必然的,所以衣服是内务府早就做好的,上面攒着成色上乘的珍珠玛瑙,贵气逼人,完全配得统领军夫人的身份。
绿尖也跟着欢喜起来,对沈柏说:“夫人,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大统领应该就能为夫人请得诰命,这样夫人在京中这些世家夫人面前就是顶顶金贵的,除了皇后和公主,应该没人敢对夫人不恭敬的。”
沈柏对诰命没什么兴趣,不过听到顾恒舟要回来了,脸上也带了笑。
大统领府没什么好玩的,她的日子过得无趣极了,唯有顾恒舟在的时候才能有一点色彩。
身子越发沉重,沈柏也越来越嗜睡,第二日又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叶嬷嬷和绿尖帮她穿上那身衣服,精心梳头上妆,打扮得美美的才出门。
庆功宴定在中午,男女眷不同席,顾廷戈早就派人来传了话,说男宾都是些武将,不拘小节,沈柏不用过去打招呼,所以叶嬷嬷和绿尖直接扶着沈柏去后花园陪那些女眷。
秋高气爽,温度很宜人了,今天天气也好,刚走到后花园,沈柏便听到一阵欢笑,受邀来的夫人小姐们三五成群坐在一起谈笑,沈柏一到,她们立刻起身问好,沈柏颔首回应,不知怎地,浑身被晒得懒洋洋的,唇角怎么也扬不起来。
叶嬷嬷和绿尖扶着她在主位坐下,沈柏客套的招呼了两句,让她们自便不用拘束,然后就撑着下巴发呆。
女人们凑到一起都是聊一些家长里短的八卦,沈柏向来对这些不感兴趣,而且觉得这庆功宴也真是来得莫名其妙,去边关打仗受累的是顾恒舟,他都没回来,也不知道其他人凑到一起庆祝个什么劲儿。
沈柏表现得很寡淡,不过她身子重,又独得顾恒舟宠爱,也没人敢说她什么。
宴席很快开始,下人有条不紊的上菜,沈柏意外的发现自己面前的桌案上摆了一盘西湖醋鱼。
这味道和追鹤楼的厨子做的差不多,一点也不让沈柏觉得反胃,旁边放的甜汤和点心分量比平日少,盘子特别精致可爱,一看就让人很有食欲。
沈柏先尝了口甜汤,暗想今日的厨子挺会摆盘的。
正想着,下面的宾客也都在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沈柏咽下甜汤,好奇的问:“怎么了?可是饭菜有什么问题?”
众人连连摇头,互相看了一会儿,一个粉衣少女站起来,欢快的说:“母亲与姐姐都在说大统领夫人思虑很周到,竟然清楚我们所有人的偏好,并根据我们的偏好给每桌上了不同的菜。”
少女说完,一位夫人立刻说道:“是啊,我前几日刚犯了咳喘病,喉咙痛得很,夫人让人熬了枇杷露,我喝完感觉喉咙舒服多了。”
这人说完,其他人立刻跟着附和,都说自己的身体有各种各样的毛病,但桌上都很贴心的上了对她们身体好的食物。
这些人对沈柏赞不绝口,然而这些字句落在沈柏耳中都变成了尖锐的嘲讽。
沈柏根本没有做这些事,她惫懒得很,只听说今天有庆功宴,却没有操持这场宴席,直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而且她连这些夫人的脸都认不全,哪儿来的精力去搜罗她们的伤痛毛病?
放在腿上的手慢慢紧握成拳,胸口的起伏加大,沈柏感受到胸腔有熊熊的怒火在燃烧,她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暴躁易怒,她没有操持宴席,也许是叶嬷嬷和绿尖帮她处理的这些事呢?
沈柏试图安慰自己,一个疑惑的声音突然响起,问:“夫人,怎么不见潋秋?她可是陛下赐婚,以平妻身份嫁入大统领府的,不会连参加宴席的资格都没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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