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辰从接任大祭司以后,只离开过东恒国一次,这一次消失,他谁都没有告诉。
大祭司承载了东恒国的国运,新帝的册封大典也需要大祭司主持,寒辰在这个节骨眼儿突然销声匿迹,国君想不担心都难。
国君还不知道寒辰就是两百年前的东恒国木铎,沈柏就算跟他解释了,他估计一时也无法相信,沈柏思忖了一会儿问:“大祭司从昭陵回东恒后,可有对国君说过什么?”
她和东方影只带了最普通的通关文牒,刚进城国君就派人来接他们入宫,如果不是寒辰交代了什么,这事未免有点太反常。
国君原本是想从沈柏嘴里问出点有价值的信息的,没想到沈柏什么都不说,反而一个劲儿的问他。
国君抿唇,有点不喜欢被一个小辈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但犹豫许久,他还是决定如实说:“寒辰从昭陵回来以后一直深居简出,连本王也没见过他几次,本王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说如果沈少爷以后再回东恒,要本王带沈少爷去他住的地宫住。”
沈柏没办法自己走,征得国君的许可,东方影带着四个制香师和沈柏一起去了寒辰住的地宫。
地宫在御花园的假山下面,国君按了机关,两百余年,这座地宫第一次迎来了大祭司和国君以外的人。
地宫造得很玄幻,石壁上嵌着上百颗夜明珠,不需要烛火照明,夜明灯发出的光亮也足够所有人看清里面的事物。
走到地宫大门口,沈柏发现地宫上面的夜明珠上还有粼粼的水光涌动。
整个地宫竟然是建造在御花园的水池之下的。
这个场景有些眼熟,沈柏仔细回想了一会儿,想起在东恒的时候她似乎梦到过这个地方,之前在南襄,她的魂灵离体,也在这个地方见过寒辰。
寒辰只交代让沈柏在地宫住下,并没有透露更多的信息,国君带他们到这里以后便离开。
四个制香师惯性的在四周查探有没有什么机关,东方影背着沈柏在里面转了一圈。
地宫的面积很大,建筑风格和东恒皇宫不大像,反而和昭陵更像。
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无一不精致。
正想着,东方影突然说:“这里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沈柏立刻问,东方影在一处宫殿停下,皱眉看了好一会儿说:“这个地方,很像南襄。”
东方影一语点醒沈柏,南襄和昭陵的建筑风格相似,尤其是皇宫楼宇几乎有八成像,沈柏一直觉得这里是仿造昭陵建造的,这会儿一想,其实有极大的可能这里是仿造南襄皇宫建造的。
沈柏记得之前在梦里看到过一个悬在岩浆之上的竹屋,东方影带着她在地宫转了一圈却没有找到。
沈柏身体扛不住,东方影先让她在地宫住下,沈柏按照记忆画了一张图纸给他,他拿着图慢慢在地宫排查。
地宫环境清幽,完全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不知是身体太疲倦还是这里有什么未知的魔力,沈柏在床上躺了没多久,意识便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婴孩儿撕心裂肺的哭喊,那哭声揪心极了,沈柏听得心脏生疼,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沈七。
沈柏在心里喊了一声,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寒辰抱着沈七站在离她四五步远的地方。
寒辰身上穿着一件玄色紫金绣金龙龙袍,他神色癫狂,眉眼之间戾气翻涌,和沈柏记忆中完全不一样。
只用了一瞬的时间,沈柏便认出他是两百年前的木铎,而他怀里的沈七小脸白净,软嫩可爱,一点伤都没有,像误坠凡间的小童子。
“放开他!”
沈柏大喊,拼尽全力却也只能发出蚊子大小的声音,她试图站起来,身体起到一半,就重重的跌在地上,耳边传来锁链的声音,灭顶的剧痛袭来。
低头,她发现自己一身血污,肩胛骨被铁链穿透,手腕和脚腕也都被铁链穿透牢牢锁住。
沈柏有点分不清这是自己本来身体的痛还是这具身体当时承受的痛。
如果她没猜错,她现在在东方翎的身体里。
两百年前,木铎就是用这样残忍的方式将东方翎禁锢在这里。
沈七一直在哭,他这个时候还太小,根本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只知道用哭声表达自己的不安害怕,只是他哭得小脸通红,声音沙哑,木铎也没有放下他的意思。
沈柏无力地趴在地上,浑身痛得发颤,却被母性趋势,艰难的,一点一点朝木铎爬过去,然后她听见自己虚弱卑微的说:“你可以杀了我,但不要伤害孩子,他……也是你的骨血。”
东方翎的悲痛和绝望都太强烈了,沈柏作为旁观者在她身体里都被巨大的悲伤压得心痛难忍。
木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点都不为所动,冷冷的说:“如果让你就这样死掉,岂不是让你死得太轻松了?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生活吗,偷走别人的人生来满足自己的私欲,你不是应该感到快乐吗?现在装得这么可怜做什么?”
木铎应该早就发现东方翎和东方梦晚有很大的不同,但他没有说出来,只是让人暗中调查,在知道东方家有制香术可以扭转一个人甚至是一个家族的命运以后,便认定东方翎是心怀不轨,偷走了东方梦晚人生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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