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希音其实是有些怀疑的。
她问:“九哥不是去了很远的地方吗?你们通信这么方便?”
顾长泽差点咬了自己舌头,心里暗暗骂自己不小心被她抓到了话柄。
然而他灵机一动,笑道:“他马上就要回来了,只是有些特别的任务,所以不能现身,也不能回来。”
他抬起袖子擦擦额头上的汗。
将军,为了给你把人稳住,我也是拼了。
顾希音却不做声了。
她在想,徐令则为她这么做,日后肯定要被清算。
周疏狂是谁?普天之下随便找一百个人出来,九十九个都得说他该死。
明明他已经把罪证交了出来,可以定罪,现在因为她一个人的缘故,罪证又被销毁……
这份压力不管由谁来承担,后果都是可想而知的严重。
她何德何能,要徐令则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严格说来,她对他并不算救命之恩;甚至于,她给谢观庭治腿,可能这情更重一些。
可是偏偏,徐令则就为了她,做出了这般决定。
“顾姑娘?顾姑娘?”顾长泽听她半晌没有声音,忍不住喊道。
难道是他这一剂药,下得太狠了?
“嗯,我没事。”顾希音道,掀开马车侧壁的帘子看他,“我可能需要在你那里多住些日子。”
顾长泽一喜:“没事,你随便住。这宅子本来也是闲置的,你随意,你随意。”
他真是太聪明了,如此轻轻松松搞定!
回去自然要和谢观庭吹捧一番,不知道老谢看见顾希音庐山真面目,会不会震惊。
只是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想,到底要不要把时均杀人灭口了呢?
回头这小子嘴巴不严,在将军面前露出一两句自己曾经“觊觎”过顾希音的美貌,他真的要被发配了。
顾希音道谢,声音沉静地道:“顾长泽,朝廷的事情我不太懂。你回去后有时间给我讲讲,谁负责周疏狂的案子,九哥回头会被谁为难?最可能发难的人是谁?皇上那边是否有突破口……”
顾长泽听得后背汗都下来了。
一个谎言之后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他该怎么办?
然而面上他却不动声色道:“这些事情和你说了也没用,算了吧。”
顾希音咬咬嘴唇:“未必没用。我来想办法找突破口。”
顾长泽:“这……这也不是每家都有个谢观庭这样的给你表现机会啊!”
“除了病人,还有女人爱美,男人……怕不行,只要想,我总能找到办法。实在不行,我还可以骗,给家里老人卖个延年益寿丹之类的,反正都孝顺。”顾希音咬着嘴唇道。
不管怎么样,徐令则因为她受到的牵连,她总得尽力为他减罪。
顾长泽:完了,这次玩笑开大了。
顾希音似乎已经开始谋划对策了。
这冷静沉着实在是令人钦佩——如果这一切不是他胡诌出来的就更好了。
“什么叫‘男人怕不行’?”
“字面的意思。”顾希音道,“不管是家里还是朝堂,说哪个男人不行,是不是要争个面红耳赤,甚至刀剑相对?我卖药,可以忽悠他们在哪里都行。”
想补身体补身体,想补脑子补脑子,反正没什么她做不到的。
反正要治罪徐令则的,在她看来都是敌人,忽悠瘸了就忽悠瘸了。
顾长泽握住缰绳的手一抖,差点把缰绳松开,半晌后才蚊子叫一般哼哼道:“你可真行。”
顾希音这才想起她逃跑的事情,诚恳道:“我不想留在京城,所以不告而别,没给你们添太多麻烦吧。”
想来周夫人很快把要挟的信送去,没让他们担心多久吧。
岂料提起这个话题,顾长泽就咬牙切齿道:“你给我添了大麻烦了!我回去少不得一顿家法,要不你想想办法,先免了我这顿皮肉之苦?”
顾希音:“……家法?”
“没错。”顾长泽恨得牙痒痒,“你以为满世界找人,不用惊动人吗?谢观庭不肯出头,说他家兄弟多,不能让人抓住把柄;我已经是稳稳的世子,所以要我认下……”
“认下什么?”顾希音越发听得一头雾水。
顾长泽没好气地道:“认下你是我逃跑的小妾!”
顾希音:“……”
所以他们大张旗鼓满世界找人,名义就是找顾长泽逃跑的小妾。
“……我爹气得不行,说我在外面乱来。”
顾希音弱弱地道:“我和你娘也算见过了,要不请她帮忙解释一下?”
顾长泽吹胡子瞪眼道:“呸!你以为这件事情能让人知道是你?”
她可是要做将军夫人的人,被绑架的事情怎么能传出去?
少不得他得胡编乱造个理由,捏造出个青、楼女子,然后说找不到了,认下这顿打。
顾希音:“其实我没什么关系的。”
“你现在又不怕别人都知道你了?”
“那……还是有些怕的。”顾希音一扫刚才要把徐令则捞出来的豪情万丈,弱弱地道。
“你快闭嘴歇一会儿,让我也歇一会儿,我脑子疼。”顾长泽忍不住伸手揉揉太阳穴。
这都是什么烂摊子!
顾希音乖乖闭嘴。
她是真的没想到,自己想回家而已,会扯出这么多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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