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们叫来,就是说这些废话的?”徐令则口气冰冷,“有话直说。”
太后垂眸:“如果我是你们,我会查查白太妃。”
白太妃?
顾希音一愣,随即从前的怀疑也浮上心头。
当年的事情确实很蹊跷,徐令则的母亲进宫,怎么就被先皇撞见并且两人发生那么亲密的关系?
便是先皇喝醉了认错了人,他身边伺候的人呢?
皇上身边,何时断过人?
然而她还是很好地把这些疑惑隐藏起来,不想让太后察觉,然后牵着自己的鼻子走。
顾希音有一点和徐令则想的一样,太后做什么都是别有用心的。
她怎么可能好心提醒自己?
便是太后真的知道凶手,她也只会把自己往错误的方向引领,这才是太后。
徐令则目光冷冽,“你手里有什么证据?”
“我没有任何证据。”太后道,“这只是我的猜测。但是或许旁观者清,我看得才是最清楚的。当然你也可以想,我不善良,总想着害人,所以看谁都像凶手。”
一直到坐上回府的马车,顾希音都觉得如坠云雾,脑子里很混沌。
——所以太后叫他们进宫,就是为了“白太妃”这三个字?
太后说出那句话后,再也没说其他的了。
“九哥,”顾希音满脸困惑,“她如果就想告诉我们这个,为什么还要写那么长的一封信?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吗?”
徐令则也没想明白,“肯定有别的算计。”
“那,”顾希音道,“白太妃这条线,我们查不查?”
“不用她说,我已经在查了。”
顾希音惊讶:“因为九哥怀疑,当初在宫中的事情,白太妃是恶意为之?是先皇的帮凶?”
“是。”徐令则咬着牙道。
“我先假设那就是真相。”顾希音认真地分析道,“可是后来为什么要那般陷害你?白太妃自己又没有子嗣。”
她怕皇上认了徐令则?这完全说不过去。
徐令则还是她的外甥,多一层血脉关系,徐令则如果被上玉碟认祖归宗,最大可能性是记在她名下,这对她,有百利而无一害。
见徐令则没说话,她又喃喃地道,“难道是怕你发现真相?”
“或许吧。”徐令则伸手摸摸她紧皱的眉头,“别乱想了,咱们静观其变。”
“好。”
宫中。
顾希音和徐令则离开后,画春看看黄铜滴漏,已经到了太后每日固定礼佛的时间,可是今日太后闭目假寐,似乎在想什么,一颗颗圆润的念珠从她指间划过,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
画春小心翼翼地道:“娘娘,该去礼佛了。”
“不必,”太后淡淡道,嘴唇微翘,似笑似嘲讽,“我在等人。”
等人?
画春立刻想到了温昭,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太后娘娘,在等的是温大人吧。
现在还进出慈宁宫的,只有皇上一人;但是皇上也只是晨昏定省,问几句诸如“母后今日身体可康泰?用饭可好”这些套话,多待片刻就会被身边的小太监催促着离开。
太后娘娘说,那是温昭的授意。
画春曾替她委屈,道:“温大人怎么能这样做呢?这不是割断了您和皇上母子情分吗?”
太后却道:“不是,他只是怕皇帝跟我学坏了。你还不知道,在温昭眼中,我现在就是罪恶之源吗?”
“退下吧。”太后缓缓开口,目光沉静,“他来了就让他自己进来,不必拦着,也不必跟着。”
温昭的腿脚不好,为了方便轮椅进出,慈宁宫很多地方都为他改了。
画春迟疑一番,还是咬着牙退下了。
太后看着阳光从门中射进来,将屋里分成泾渭分明的黑暗和明亮,阴冷和明媚,喃喃自语道:“他有三个月没进这道门了呢!”
她为什么帮顾希音和秦骁?
讨好?不,秦骁对她的判断和认定先入为主,已经很难逆转了。
无论她做什么,都不会得到他对自己印象的改观。
在他心里,自己就是一个阴狠毒辣,无所不用其极的女人。
秦骁,你猜得很对呢!我自己也这般觉得,太后嘴角笑意越发深了,与其同时,眼底的冷意也几乎凝成冰。
她不是为了帮他们,她只是为了成全自己。
白太妃那边,他们肯定也注意到了,只是还没有查到证据,所以她乐得做这个人情。
她只是比他们更肯定,白太妃,一定有问题。
轮椅的木轮压过青石板路的声音响起,太后知道是温昭来了,重新微闭了眼睛,加快手中念珠滑过的节奏,默默地念着心经,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
“你让秦骁和顾希音来,想对他们做什么?”温昭推着轮椅在她面前停下。
太后掀开眼皮,情绪没有起伏地看了他一眼:“想起了些许线索,想和他们讨论下,可惜他们不领情,于是不欢而散。”
温昭欲言又止。
太后站起身来,拿起手边的的毯子替温昭搭上,然后在他拒绝之前往后拉开了几步距离,仿佛刚才她什么都没做一般,很是从容自然地道:“你来是兴师问罪的吧。也对,我这样心机深沉的女人,怎么会有好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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