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洞也是她与唐燚之前准备的,处处挂着的红绸和喜字,彰显着这里本该是新婚燕尔夫妻所居之地。因为唐燚的真身终究是白虎,除了睡在如人间一般的床榻之外,偶尔还喜欢睡在山洞之中。
第十八章 死生为谁(3)
不自觉间,耳畔开始响起一些回声,那是自己曾与唐燚的对话。
“这里是不是很美?”
“嗯,这里很美,但是和你比起来,真的不算什么。你在哪里,哪里都会变成美景。”
“那我们就在这里生活好不好?再也不出世了,就在这里,你和我。”
“好。只要和你在一起,在哪里都好。”
“嗯,只要和你在一起,在哪里都好。”
……
泪水不知何时,已随着记忆大雨滂沱般打湿了司徒晚空的脸庞与前襟。这短暂的对话,却是足够让人痛不欲生!
在这个美如幻境的钟乳石洞中,夜明珠光芒里,只见一个身穿红衣喜服的女人,如痴如狂,哭得歇斯底里。当年父母亲离世时,司徒晚空也未曾如此悲恸过……
许久许久后,像是终于哭累了,司徒晚空举趣长生,在一面墙壁上颤抖地刻写下: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这是她此刻的心境,亦是当初两人的誓言。
洞中明明无风,但司徒晚空那大红色的纱衣裙角竟上下翻飞,像是匹配着她此刻无比的悲痛哀怨。
泪水始终没有停过,忽然,司徒晚空抬起头仰天大笑了起来,笑自己愚蠢、笑自己轻贱、笑自己活该……
最后,蜷缩在洞中,心如死灰般地又过了一天一夜,唐燚还是没有出现。司徒晚空亦不知道他去了哪?一如当年——她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就这样,凭空消失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任何交待。
可是与当年不同的是,这一次,令她心如刀绞。
浑浑噩噩地在山洞中又过了两天后,司徒晚空终于脱下了那一身喜服,挥手撤掉了洞口的结界,走出山洞。
几天下来,不吃不喝不睡,而且又不是为了单纯的辟谷修炼,这样的自我折磨几乎已让她不成人形。哪里还有之前的灵动与仙气,只是如一个被负心汉抛弃后,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一般的可怜女子。
“仙师,你还好吗?”守在洞外的小妖们在她出来的那一刻,几乎一拥而上的想要关心她。可这个时候,谁的安慰对司徒晚空而言,又有什么意义?
“……我很好,也想清楚了。缘分天定,他离开……也必然有他离开的理由。他不愿娶我,也必然有他不愿娶我的道理。”司徒晚空经历了这几哭过、笑过,大起大落后,终于又变得木然。
“仙师,你能想开就好,他这般不懂得珍惜你,将来有一天,他一定会后悔的。”
“呵呵,无碍了。若他愿意回来找我,我便等他,若他再也不回来了,那也是我们之间缘分已尽了。怨不得谁……”
最终,司徒晚空还是挥别了这群小妖,离开了无妄森林,心如死灰地返回月芽云间。
她心里明白迎接自己的会是什么样的惩罚,可是事到如今,月芽云间无论什么样的惩罚,又还能疼过唐燚给自己的惩罚吗?一切,接受就好……
“你听说了吗?圣女回来了!”
“是吗?她……她还有脸回来呀?居然跟一只妖跑了。”
“唉,这话说的,她终归是月芽云间的圣女,是战神呢。能不回来嘛!”
“可是她如今回来,在如何在月芽云间自处啊!对了,那只白虎妖兽呢?没一起回来?”
“他如何回得来?若不是因为他,圣女也不可能与月芽云间闹成这样吧。”
“你们别说了,圣女已经去了临月峰的‘戒过司’了,据说可是门主亲自前往,令临月峰主亲自掌惩呀!”
“什么?!天啊!你见过罚谁还由门主下令的!”
“对啊!怕这次圣女,可是凶多吉少了!”
而这位正被议论纷纷的圣女——司徒晚空,此刻正跪在月芽云间的戒过司的正厅内。
临月峰的戒过司本就是月芽云间专门惩罚弟子犯戒之所,但由于司徒晚空身份的特殊性,因此这一次,并没有敞开大门当众责罚,而是只有门主以及各峰主监罚。还有月芽云间注定将被委以重任的下一届弟子在场——比如司徒澜与司徒玄。
“司徒晚空,你可知罪?”时任临月峰主司徒竹清中气十足地喝道。
“知罪!”司徒晚空自回来后,已经在这里跪了好几个时辰了,但依旧背脊笔直。虽是面色灰白,却又铮铮铁骨不肯弯曲。
“那你可愿领罚?”司徒竹清再问道。
“愿意!”
“好!你明知那妖兽真身,还利用自行身份之便将其带回月芽云间,将月芽云间陷入可能存在的危险之中,是为一罪!你为那妖兽隐瞒、诓骗门主与七大峰主,乃至月芽云间所有人,是为二罪!你为那妖兽而与门主及同门师兄兵刃相见,是为三罪!因你而起,导致月芽云间那日被妖族上门寻衅,从而重伤多名弟子,是为四罪!而你在犯下如此沉重之罪后,却没有承担起自己的责任,而是选择了与那妖兽一起遁逃,是为五罪!如今五罪并罚,你可有异议!”
“没有!”
“门主,慎重!小师叔……也是深受其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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