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来就训人,真烦。
夏粼把头转向一边,“哼,拄拐就拄拐,有什么大不了?”
华红升斜了她一眼,忍气蹲下身,将她的鞋袜脱掉,检查了一下之前崴了的地方,“还好没有二次受伤,只是刚刚恢复,脚软无力而已。不然,你吃苦的日子还在后头。”
“反正也不用你管。”夏粼心里气恼他破坏了自己的逃跑计划,闷头嘟囔着,抬手将落下来的那一缕头发挽到耳后,顺便也将手上的污泥蹭了一脸,配上她气鼓鼓的样子,看着就像只暴躁的花猫,着实好笑。
华红升不知她生气的真正原因,以为还是因为他给段六看病的事,手在袖子里摸着那支钗泛起了犹豫。
他忽然觉得这钗与眼前这衣着素淡的娘子并不配。
她当配个更好的。
他没好意思把钗拿出来,而是卷起袖子替夏粼擦拭脸上的污垢。“你已嫁做人妇,还这般任性。一会儿让人看见你满脸泥浆,岂不笑话?”
泥浆?
夏粼低头看了眼,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手上全是泥。
“切,只是一点泥浆,谁会像你一样吹毛求疵的。”
说我吹毛求疵?
华红升眼一沉,想起华天龙劝他的话,忍了。谁知,夏粼趁他不备,冷不丁伸手在他脸上抹了一把,蹭了他一脸泥。
“你……!”华红升下意识往后一闪,但已经来不及,赶紧卷起现在擦。
他脸上看着很气,但心里却莫名有软软的感觉,隐约中还有一点愉悦,只是这种愉悦的感觉,连他自己都不察觉。
夏粼本就是想捉拿他一下,结果,一看华红升变成了花猫,她忍不住捧腹大笑,“哈哈哈!还说我呢,你也变花猫了,哈哈哈!”
华红升气的不想理她,可双眼却无法离开她的笑脸。
隔着一片药田,刚刚几个药童去而复返,躲在绿植后头暗中窥视,还忍不住窃笑。
“你们几个,鬼鬼祟祟的干嘛?”华红升发现是几个药童,沉声道。
几个药童低头耷拉脑袋的碎步挪出来,声音七零八落的,“四师父,四师娘。”
“你们躲在那后面干什么?”
华红升问完,夏粼也跟着质问,“还有,你们偷笑什么?不许撒谎!”
几个药童相互对视,有年纪大一点儿,胆子也大,偷笑道:“我们从没见过四师父对人那么好过,就觉得四师娘在四师父眼里……呃,呃。”
夏粼皱皱眉,“什么?”
“他刚才说,四师父看四师娘的眼神,就像在看田里的草药。”
“你胡说,我可没这么说。”
“刚才你就是这么说的。”
“没有……”
“别吵啦!”华红升红着一张脸,喝止了几个药童的争执,“都吃饭去吧。”
“哦。”
“快走,快走!”几个小孩子儿跑了。
第18章
打发走了药童,华红升转过身,“还能走路吗?”
“嗯?”夏粼愣了一下,“能啊,刚才只是不小心摔了而已。”
说着,她站起来,试着走了几步,可原本已经松快的脚踝,似乎随着这一摔变得又僵硬了。
华红升看她动作迟缓,知道她一定嘴上说的那么轻松,便蹲下身,“我背你回去吧。”
“啊?!”他也会主动背我?
“快上来吧。回去晚了,饭要凉了。”
“呃哦……”夏粼脸一红,忽然不知怎么拒绝,于是小心翼翼的趴在他背上。
华红升背着她回春问院,路上被好几个药童看见,一个个的下巴差点儿没掉在地上,“四师父背媳妇儿了?”
他的后背这么宽……
原来被人背着走是这样的感觉。
夏粼不由得将侧脸贴在他身上,很舒服,很柔软。
“这么热的天,你跑到药田里做什么?”华红升路上随口问。
嗯?
夏粼愣了一下,“我,我就是闲的没事随便走走,后来看见药田里有些杂草,就帮忙除一下。没别的。”
为了避免他接着问,她主动道:“这次下山一切都顺利吗?”
“嗯,谷里所缺之物都置办齐了。还买了布料,稍后你将尺寸告诉大师兄,就能给你裁制新衣了。”
给我做衣服了?
这算主动跟我道歉吗?
夏粼心里一丝得意。
“什么颜色的布啊?”
“青色。”
青色?
夏粼看了眼他身上的长衫,不就这颜色吗?
诶?
她忽然注意到,华红升的衣领处已经磨白了。
不是吧,这就是扬名天下的神医?也太寒酸了吧。
“不用了,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我发现药童的衣服挺适合我的。”她随手翻了下华红升的衣领,“倒是你,你看你这衣领,都磨白了,是该做身新的了。”
“只是一件衣裳而已,旧点也没什么。”
夏粼实在想不通,“真不明白,明明可以过得好很好,干嘛非要为难自己呢?”
华红升没说话,两个人之间似乎总有鸿沟难以逾越。
二人默默无言,回房吃饭。
面对一桌的素菜,夏粼半点胃口没有,拿着筷子不断的在米饭里戳窟窿。
逃跑失败,又要被当成兔子养。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刚才在药田先摘点巴豆生草垫垫肚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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