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可惜仙尊不在……”
谢灵蕴把头从容籍怀中探出来,望向旁边, 紧接着就被容籍重新按了回去。
他们如今正在何晏城最大的酒楼燕归楼里,容籍倚在窗边,对面坐着一个头戴银饰面具的男人。男人的脸被面具遮去大半,只留弧度优美的下巴和一双性感薄唇在外面,正举着茶
杯笑吟吟地望着他。
“你这鸟儿甚是可爱, 不如借为父摸摸?”
容籍收回手,声音宛如淬了寒冬腊月的冰雪:“你再自称一声‘为父’,我就让你当场死在这里。”
他阴翳地看了宿柘一眼:“这是最后一次。”
宿柘撇了撇嘴, 无趣道:“真是不孝。”
容籍目光看向窗外的人群, 内心浮动着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心绪。
谢灵蕴隔着里衣蹭了蹭他的胸口, 有些担心容籍的状态。
二人从留仙山庄离开后,容籍便给她讲了他的打算——凌微山的事物暂时交给四位长老打理,而他们二人则直接前往魔域解决问题,防止魔族在修真界搅起什么风浪。
“师尊带着我合适吗?我会不会给你拖后腿?”谢灵蕴跟在容籍身后问。
“你如今是化神期, 一般人动你不得……”容籍看了看她,“不过你掌握的灵诀太少,还得多学点高级灵诀,对身体的淬炼也不能拉下。”
“……哦。”
不想继续聊下去了谢谢。
“若是一直在我身边,偶尔惫懒些倒也无碍,化神期已经够用。”
容籍做出细细感应魔族气息的样子,面上一本正经。
谢灵蕴嘴角向上扬起些许,声音却还努力绷住:“怎么一直在你身边?徒弟长大了不都要独自出去闯荡的吗?”
容籍以为她没能明白自己的意思,略有些失落地扫她一眼,眼神里带了点幽怨。
谢灵蕴转过头悄悄咧唇笑了。
让你之前又吓我又气我。
两人虽在闲聊,速度却一点也不慢,循着魔气迅速掠过城外的山林。林间的小鸟歪歪头,只以为清风拂过。
谢灵蕴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
“师尊,要不我化形成宠物跟着你吧,你一人投靠要比带着徒弟投靠可信许多,而且我化形也更方便帮你打探消息。”
容籍:“千元鹤便可以打探消息,况且……”他注意到谢灵蕴那跃跃欲试的小眼神,不知怎的就转了口风。
“你想变成什么?”
“麻雀好不好?很常见,说你随手捡的也不会引起怀疑!”谢灵蕴道。
在她新近学得灵诀中,化形诀是最难也是最有意思的一个,既好玩又能练习灵力流转,多好。
容籍虽觉得完全没有必要,但见谢灵蕴一脸兴奋期待的样子,也就同意了。
谢灵蕴化成小麻雀,站在容籍肩膀上蹭蹭,然后便钻进他袖中,没想到又被他拽了出来,好生放入衣襟内。
他的前襟处很宽松,一点也不会憋闷,只是突然近距离贴上容籍的胸膛,让她有些脸热。
虽然隔着那么一层里衣,但是温度形状什么的,都可以直接感受到啊!
谢灵蕴忍不住探出小脑袋透透气,然后看着容籍径直闯入魔族在何晏城的据点。
她在路上想了很多见到魔修时会发生的场面,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个男人直接出来对容籍道:
“我是你父亲。”
谢灵蕴第一次从容籍身上感受到真实而凌厉的杀意。
强大的威压瞬间主导了周围的一切,让男人身后的数个魔修全都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而刚刚说话的那个男人嘴角已经有血丝流下。
“尊主!”有个中年魔修忍不住道。
宿柘毫不在意地擦去血丝,漫不经心笑道:“太过兴奋了吗?为父也很兴奋,谁能想到我都有这么大一个儿子了,真是要多谢你娘啊……”
他的话轻佻又随便,仿佛在开最恶劣的玩笑,可是他拿下面具后的那张脸,却在无声告诉两人——他说的是真的。
那张脸精致而完美,除去下巴和嘴唇,眼睛鼻子等其他地方都与容籍一模一样,只是比容籍看起来更成熟几分。
父亲。
这个词从未在容籍生命中出现过。
他曾经将陆淮止视作过自己的父亲,但换来的只有一杯毒酒。
如今又有一个人,打着父亲的旗号出现,噙着不怀好意的笑,光明正大地将算计摆在表面。
谢灵蕴敏锐地感觉到了容籍心绪的波动,仿佛被什么东西笼罩住一般,憋闷得透不过气来,又仿佛有什么美好的东西,被人瞬间打碎了。
她用幻化出的鸟喙轻轻啄了啄容籍。
容籍隔着衣服安抚了下她,冷哼一声后也笑道:“我是来交易的,并不想跟人认什么亲戚。再让我听到这种莫名其妙的话,莫怪我不客气了。”
他没有马上收回威压,而是看着男人脸上渐渐露出支撑不住的神情,这才收敛了气息。
男人立刻大喘几口气,不顾形象地瘫坐在旁边的桌子上,哼哼唧唧。
“果然,不在身边的就是不熟,正道修士也没传说中那么孝顺嘛,还是说我的魔族血统太强了……”他擦干嘴角的血迹,这才抬起头打量着容籍,“我是你……那个,我是魔尊宿柘
,既然你不认我这个父亲,我们就好好交易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