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怎么还有我们的呀,这,这多不好意思啊。”常红心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
“一家人说这些干什么呀。”舒雨没在意这点东西,回来收拾好了,又拿出三十块钱递给舅妈。
“这么多,是咱们一人十块吗?”在她看来,一人十块已经是顶厚道的工钱了。
“舅妈收着吧,人家对我们的手艺挺满意的,不过您可千万别在外头说,人家做生意的,对新款都讲究一个保密。”
见到自己一个人就有三十块,常红心喜孜孜的收下来,没口子的答应,“这不能,我能上哪儿说去啊。”
怎么不能啊,昨天还听你跟隔壁大姐说的热闹,连葡萄皮染色的事都给说出去了。好在她说话没个章法,零零碎碎的,别人也只当个笑话听,以为是他们姐妹放假在家闲得慌瞎胡闹呢。
马上就要开学,舅舅听他们说愿意在家住,没什么不肯答应的,“那每天早上咱们一块出门。”
下午学校放的早,工厂下班晚,大白天这条路来来往往的人多,金明天倒不担心。
初中报名是舒雅带着舒雨去的,金明天要去,被舒雅拦住了。舒雅手里有两张存折,一张是父母的存款还有每个月厂里打给他们姐妹的生活费,另一张写的是舒雨的名字,存的是舒雨自己赚来的钱。
舒雨的存折交给她自己保管,她手里这张存折,是他们姐妹的日常开销。除了吃饭不用上交生活费,跟着舅舅吃,其他的费用都由他们自己承担。
金明天一直觉得过意不去,但他的工资就摆在这儿,有心无力。也只能由着舒雅跟个小大人似的,自己安排。
舒雨现在也成了小大人,还不忘叮嘱他,“舅舅有空去厂长家里走动一下,催一催指标的事,没准指标早下来了,不知道卡在什么地方不能动弹呢。您不行就带外公一起去,让外公给您出主意。”
“知道了,我问过,厂子里说让我等着。”金明天外表看着五大三粗,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其实脸皮子特别薄,人家怎么忽悠他怎么信。
“您还等啊,再等下来厂长要退休了。”舒雨忽然一惊一乍。
这一下把舅妈给惊了出来,“还有这事,听谁说的?”
“在车站听来的,舅妈有空走一趟,让外公出马一个顶俩。”舒雨忽悠着舅妈。
常红心看了丈夫一眼,忽然灵机一动,“小雨给两老做的衣裳,我得拿回去不是,不然过了季不是白瞎了小雨的一片孝心。”
“要迟到了,赶紧出门。”金明天知道说不过,两口扒完碗里的白粥,起身去推自行车。
舒雨冲着常红心比划了一个加油的动作,常红心还没反应过来,阳阳在一旁忽然举起拳头,“加油加油。”惹得大家大笑不止。
舒雅被舒雨催了一下,也一口扒掉碗底,起身准备洗碗。常红心把她手里的碗一夺,“你们快去上学,家里有我呢。”
一直到推上自行车,舒雅都有点发傻,这还是舅妈第一回 这么主动的帮她洗碗呢。
金明天把他们送到学校,见他们进了校门,才转身去工厂上班。
舒雅轻车熟路的帮妹妹报上名,初中同学都有些谁,舒雨早就忘的一干二净,不过她现在本来就不该认识他们,倒也乐得再一次重新认识她的同学们。
也有小学的同班同学,再次跟她成为同班,就是眼前这个圆眼睛的姑娘。程燕不客气的坐到舒雨旁边的位置,“咱俩又是一个班啊。”
“是啊。”舒雨倒是记得她,前世她有一段时间,就是通过程燕知晓家里的情况。程燕因为子弟的身份进邮局工作,然后结婚生子,小日子过的十分安稳。
“干嘛盯着我瞧?”程燕甩了甩自己的马尾辫,得意的笑道:“是不是看呆了,特别好看吧,我姑妈买给我的。”
程燕头上戴的,正是舒雨亲手制作的发圈,粉红色配上柠檬黄,她还记得这块粉红色的布头太小,但颜色确实漂亮,她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块柠檬黄给搭上。
“特别好看,能做出这么漂亮发圈的,一定是巧手的仙女。”舒雨很自然的赞叹道。
“我举双手双脚同意,我妈还说她用家里的剩布头一分钟能做十个,结果一个能戴的都没有,土死了。”程燕吐槽她妈吐槽的十分欢乐。
“奇怪,怎么别人班的老师都来了,我们班的还没来呀。”程燕性格活泼,家里几代都是吴县人,搁哪儿都认识人,就连学校里,也有她家的亲戚,所以哪怕是第一天进中学的校门,也是半点不发怵。
又过了好一会儿,班主任才匆匆赶到,点了几个男同学去搬书,又按身高排了座位。程燕如愿和舒雨成为同座,拿到新课本便约舒雨放了学去她家玩。
“你搬回吴县是不是就忘了,我家还住在长尾镇呢。”
程燕的父母之前被派到镇上的邮局工作,后来调回吴县,自然也跟着搬了家。
“我忘了嘛,我记得以前我常去你家玩的,摘葡萄,爬柿子树。你爸还会做柿饼,又香又糯……”说完程燕暗叫一声糟糕,她怎么忘了,舒雨的父母半年前已经没了。小地方,这么大的事,没人不知道。
舒雨也怔住了,这么多年,她刻意让自己不要去想,就以为她真的已经忘记了。可是程燕一提,她脑子里立刻浮现出这副画面,用麻绳吊住的柿饼,象屏风一样挂在屋檐下。父亲将他们揉捏成饼,自己则跟着父亲跑进跑去,仰头看着柿饼,馋得口水都差点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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