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嘉杀掉了四十一名神职者,按照光明女神的教义,早就应该被处以最严厉最残忍的死刑。
这是威胁,里拉切一下就偃旗息鼓了。
站在一旁的西德尼王子也意识到费切尔这话的严重性。
要知道,承认光明女神为唯一的神祇,是魔法师和光明神殿和平相处的第一条原则。
在所谓的“王权复兴”之前,魔法师和神职者他们之间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相安无事。而后在“王权复兴”的运动中,两方撕破了脸,索罗沃奇家族遭到重创,无数魔法师死去。随着阿尔嘉横空出世,用白曜石塔点燃了光明神殿的恐惧,光明神殿被迫停止对魔法师的屠杀,于是那短暂的战争又被按入了水中。
三足鼎立的神殿,两极对立的法师塔,蠢蠢欲动的王室,三者之间形成一种岌岌可危的平衡,表面上看着平静无波,在水面下却是汹涌的暗潮。
但费切尔的话,似乎在告诉他们,他想要打破这种平静。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西德尼王子看向了病榻上的威利斯七世。国王在昏睡中,浑然不觉身边的暗潮汹涌,安睡得就像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但是他醒来又能怎么样?西德尼王子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老了,他连思维都僵硬了,就算面对这样的局面,他也无法再做出准确的判断。他只会转向丝妲薇安女神官,询问她有什么样的建议。然后他会无条件地遵从她的建议,把事情都交给别人去担忧和忙碌——不管那件事,对于这个国家,对于王室是多么重要。
可是不管这个父亲现在是多么无能,西德尼王子都不会忘记他是做了怎样的牺牲才把自己送上了王储的位置,对于别人来说他可能不是一个好国王,但对自己而言他却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于是他对里拉切神官说:“如果里拉切神官不能做出让我满意的解释,我拒绝任何可能伤害到父亲的治疗行为。”
里拉切非常想要嘲讽一下西德尼王子,明明在几分钟之前,他还在门外无用地叫嚣,他有什么能力反对。
但目光落到费切尔的身上,里拉切就收起了这种轻视。
西德尼王子无法反对,但费切尔可以,只要费切尔站在一旁,他相信只要给出一个借口,费切尔会用魔法把里拉切神官和他的扈从牧师全部轰走。
里拉切神官挥挥手,在他身后的牧师们迅速地收拾道具,几分钟后,他们将带来的东西都收进了木匣中。
里拉切神官走过西德尼王子的身边,对他说:“光明女神注视着你,殿下。”
在他们离开后,西德尼王子走向了费切尔,他还没有确定费切尔来这里的目的。
他委婉地问:“费切尔公爵,我还以为您已经离开了王宫……”
“西德尼王子,”费切尔淡淡地看着他,说,“如果威利斯七世还醒着,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话让西德尼王子的呼吸顿时僵住。
费切尔向外走去,说:“是的,他确实已经老了。”
哪怕他已经老得像一条老狗,从前也曾是一只狼,而西德尼王子还是一只乳臭未干的幼犬。
“可你还是比不上他。别犯和你父亲一样的错误。”
说完这句话,费切尔离开了这里。
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了进来,丝妲薇安女神官带着她的女侍从,匆忙地小跑进房间,她累赘的裙子给她造成了负担,让她这一路过来相当的辛苦。
在她到达的时候,费切尔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了。
西德尼王子抬头看了她一眼,心里是一种绝望一般的失望:“他们已经离开了。”
第144章 11
国王的卧室大门被毁, 房间里一片狼藉,宫廷侍从和女神官们都还惊魂未定。丝妲薇安女神官先进入了卧室,看到国王依然昏睡, 似乎安然无恙。
丝妲薇安松了一口气,平缓了呼吸之后, 她退到起居室,问西德尼王子:“发生了什么?里拉切神官在哪里?”
西德尼王子感到非常的疲倦和无力,他看向一旁静默的女神官们, 说:“让她们来为你解释吧。”
说完,他坐回到卧室的椅子里, 继续看着他的父亲。
丝妲薇安询问留驻的女神官们, 过程中, 她恼怒地说:“这可是黄金灯盏, 光明女神的神谕是可以这样随意使用的吗?我会立刻写下弹劾的书信, 要求大神官对这种行为作出解释,里拉切神官必须为这种轻率的行为付出代价!”
西德尼王子无心去听丝妲薇安训斥那些女神官和侍卫, 他陷入了自己的忧虑和沉思之中。
国王的病情到底谁说的才是真话?丝妲薇安女神官, 还是里拉切神官?
如果有一个人说谎,那么他们说谎的目的是什么?
西德尼王子看着丝妲薇安女神官, 在心中生出了强烈的疑虑。
丝妲薇安女神官根本没有将国王的安危放在心上, 在这种时候,她没有守护在国王身边,而是趁机代表王室去和贵族们交际。
在她看来,她和贵族之间的交际人脉比国王更加重要, 她已经放弃了威利斯七世了吗?
她是不是认为自己的地位已经牢不可破了?哪怕陛下去世,王室也依然会被牢牢地控制在她手里?
对,她有那个信心,自己只是一个没有威信的王子,整个王室都已经被牢牢掌控在她的手心里,侍从们已经用行为证明了这一点。而且他的妻子,伊泰莎王妃还是她最忠实的拥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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