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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砚时柒一动不动,血滴顺着眼睑滑入了瞳中,染红了她眼前所有的景物。
    她还趴在浓密的杂草丛里,瑟瑟发抖地抬起手,看着手提电话上的号码,眼神很空。
    但她刚才听到了他们用蹩脚的普通话冲着少年说:还指望你家人来救你呢?
    原来他真的是被坏人抓走的。
    在这一刻,她忘不了少年为了保护她将自己暴露在打手视野里的一幕,那么狼狈却用命护着她。
    他有一双干净的眼睛,他不是坏人。
    如此,砚时柒在杂草从里,拿着手机,只有一个信念。
    她要给他家打电话。
    可是电话上,少了一个数字,她就用少年按下的这一串字符,趴在草丛里一个一个的试着拨过去。
    从零到九。
    第382章 原来他们真的见过!
    她的第一句话,总是颤音地问:“请问,你家丢孩子了吗?”
    有人骂她神经病。
    有的号码是空号。
    直到,拨通第六个电话的时候,听到她的询问,对方呼吸一沉,急急地问道:“对,我们家少爷不见了。小朋友,你见到我们家少爷了?”
    砚时柒呼吸颤抖着,用手背揉着沾血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在参加夏令营,在平宿见到了一个男孩子,他穿着白衬衫......”
    她不记得后来又说了什么,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的景物越来越红,天旋地转,她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脑子里全是少年浑身是伤被打晕打走的一幕。
    她想站起来,想告诉老师,有坏人。
    她竭力的撑着手腕跪在地上,带动着草丛沙沙摇晃着。
    似乎有人拨开了草丛,还拍着她的肩膀,她转头就见三位老师满脸慌张的蠕动着嘴唇,他们在说话,可是她一句也听不见了。
    十岁的她,晕倒在老师面前。
    她额前带血的样子,让老师们心神俱裂。
    掉在地上的手提电话里,似乎还有人在说话,可是陷入慌乱中的老师却没人注意到,只是抱起她就往村子里面跑去。
    那片草丛里,徒留那只电话和迪斯尼的公主杯,昭示着这里曾有一对少年少女出现过的痕迹。
    这天晚上,砚时柒高烧不退,被连夜送回到城镇,并通知了她的父母。
    至于后来——
    手提电话丢了,爸爸没有骂她,因为她是在医院里醒来的。
    她隐约记得自己告诉过老师,有个男孩被坏人打了,可当时老师却说,发现她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根本没什么男孩和坏人。
    所以,十岁这一年的暑假,砚时柒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
    从那之后,她依然是砚家的小千金,可似乎......有什么东西变质了。
    ......
    回忆到这里,砚时柒迷蒙的目光逐渐在男人英俊的轮廓上聚了焦。
    她全都想起来了,一点一滴都清清楚楚地呈现在眼前。
    她从没忘记过,只是十四年之久,令她对那段记忆很模糊。
    十岁的女孩,还没见过人间善恶。
    哪怕对一个少年乞丐伸出了援手,却也可能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举手之劳。
    唯一印象深刻的,便是他的那双眼睛,以及在背光的巷子里初遇时,他一身落魄却依然坚韧的风骨。
    “四哥......”砚时柒的音色很沙哑,带着心悸的哽咽,“那个少年,真的是你?”
    她想不到,兜兜转转十四年,原来他们真的见过。
    男人站在她的身边,风卷动着他的衬衫,他是那般的矜贵傲岸,挺阔卓绝。
    任她如何聪慧,也绝对无法将那名瘦削狼狈的少年,和眼前卓然而立的男人联想在一起。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在平宿山区这种地方,被殴打虐待。
    又该是存了什么样的恶念之人,才会用铁链锁着他,用带刺的皮鞭抽打他。
    这心呐,打破了时光的距离,将少年和男人合为一体的这一刻,疼得无以复加。
    她没有啼哭,因为相信四哥不需要她满是同情的眼泪......
    第383章 最少也要把你赔给我!
    她只是含着泪,在见到男人轻轻点头时,便放开了彼此紧握的双手。
    这一瞬,男人的指尖颤了。
    砚时柒什么都没说,侧身一步步挪到他的面前,撞上男人如深墨的眸,抬手就环住他的双肩,阖上眸靠在了他的怀里。
    他没有动,任由她抱着。
    周遭寂沉的空气里,被时光刻满了哀伤。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四哥和她同眠时,从不会褪下衣衫了。
    他的身上,定是伤痕累累吧。
    她安静地抱着他,远处的穆沂二人见到这一幕,纷纷转身别开眼。
    虽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似乎不同寻常。
    砚时柒感受到了男人隐忍的情绪波动,因为她抱得这么紧,他却没有回拥她。
    她踮了踮脚,闷声闷气地说:“四哥,我冷......”
    她说冷,男人几乎不再犹豫,令人倍感温暖的怀抱因他的抬手相拥而更加密实。
    他的力道比她还紧,是想要将她刻入骨血里的霸道。
    这个拥抱,很久很久。
    久到日落西山,黄昏漫天。
    凄凉的村落里,愈显得萧条可怖,砚时柒在他的脖间蹭了蹭,音色绵绵地说:“四哥,你说的那位故人,是你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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