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愧于皇上,气自然不弱:“咱家对皇上绝无二心,这其中肯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事。”这狗鼻子就是想要干掉他,自己上位服侍皇上,也不瞧瞧他身上是不是多点什么?
富绅天丑冷嗤一声:“最好是这样,”凉若冰霜的蝉翼滑过范德江的面颊,“如果让我查出你背后还有二主呵呵……”
听听这阴阳怪气的笑,吓唬他呢?范德江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天丑,一把将他推开,复又扒到窗上:“我宫外的宅子被你翻得连老鼠都逃了,宫里的住处也被天乙细细摸过,你们有查到什么吗?”
自跟了皇上,他夜半都不敢睡熟,就怕梦里管不住嘴说出什么。可没想到还是翻了船,关键他也不知哪出了错。
“你接触过冯嫔,”天丑看这黑脸是哪哪都不顺眼:“冯嫔与懿贵太妃走得近,承恩侯府那岚姑娘很得懿贵太妃的心。”皇上长得好,怎么就留下这么个丑八怪在身边伺候?
范德江的头抵着窗木格子:“冯嫔那么蠢,跟她分享秘密,我是寿星公上吊,找死吗?”
“这么说,你有动过与旁人分享……”
“赶紧闭嘴吧,”范德江透过洞眼盯着出现在北头的那三辆马车:“应该是那位主来了。”
是就是,什么应该?天丑一把拨开占着地方的范德江,确定打头的是燕府的马车,便屈指在窗边的石墙上敲了三下。今天他必须要将地字九和小雀儿送到宁诚伯府三姑娘身边。
红日偏西,明程主街上的人比早上要少一些,不过仍是很热闹。仲管家在前,马儿走得并不快。
坐在第二辆马车里的李安好右眼的眼皮子不受控地跳动了两下,她抬手揉了揉,心中未有他想。这趟周嬷嬷没跟着来,旬嬷嬷领着宝鹊近身伺候着:“姑娘要是困了,就闭眼养会神,等快到了,奴婢叫您。”
“午间有休息,这会倒是不困,”安好看向跪坐在旬嬷嬷下手的宝鹊,笑着道:“还喜欢吃糖吗?”
“回姑娘的话,奴婢喜欢,”离开燕府,宝鹊虽有不舍,但能得偿所愿来到姑娘身边伺候,心里还是很开心:“奴婢现在吃的糖都是自己个做的,改日姑娘也尝尝。”
见她两眼弯弯,面上无哀戚,安好也就放心了:“日后有空了,你可以回燕府探望。”
“谢姑……”
嘶……嘶……啊……
“怎么回事?”旬嬷嬷好像听到了马嘶鸣声,但又不是她们的马,立时挪至主子身边,两手托着她的臂,似随时准备着弃车。宝鹊则贴到车厢门上,一手把着门栓子,两大眼瞪得圆圆的。
马疯了……快跑啊……
此刻仲管家已经停下了马车,盯着那匹眼赤红的黑马横冲直撞,踩踏着人群向这方来,右手摸向坐垫下,触及刀柄,吩咐两府已戒备着的护卫:“守好我们的马,”提刀跳下马车。
因着街上的骚动,几匹马多少有些躁,踢着蹄子,嗤着气。
而给李安好驾车的汤河这会也跳下了马车,安抚马儿:“伙计,你可别躁,”说着话还给护卫打眼色,示意他们盯好马匹。
就在那匹疯马进到十丈之地时,仲管家领着两护卫猛然迎上。抵近疯马,两护卫分列左右屈膝俯冲,挥杖击向疯马前腿。
嘶嘶……
马翻转轰然倒地,仲管家一刀捅进马要害处,血迸射而出。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在杀马之上时,慌乱的人群中有几人蓦然变了神色,脚跟一转撞向李安好一行缀在最后的那匹拉车的马。
“不好,”旬嬷嬷抱紧主子,宝鹊欲要推开马车的门,不想缀在后的马竟一下子撞了上来。早有防备,李安好一把压下旬嬷嬷,刚要说什么,却闻一声凄厉马鸣,什么东西溅在了车厢上。
宝鹊双手紧握着门栓子,两眼盯着顺着门缝下淌的血,那匹被惊着的马死了。
这时车厢外传来汤河的声音,“姑娘,您没事吧?”
旬嬷嬷闻声立马坐直,护着李安好回道:“姑娘没事。”
静守在斜对街宝格楼三楼的朱薇岚此刻双目冒火,不眨一下地盯着街道上的一切,上下牙紧咬,发出咯咯声,右手五指紧抠窗框。可恶,那些该死的护卫竟当街杀马?古代的马不是很珍贵吗?
“姑娘,我我我们赶紧回吧?”青葙被吓得面无血色。
状元楼小阁楼中,天丑双手抱臂,两小眼已眯成线:“不错,宁诚伯府还有几个拿得出手的奴才,”刚刚那护卫毫不迟疑地将受惊的马在失控之前斩杀,也算是护主得当,“到底是跟过圣祖爷的人家。”
第16章
杵在天丑边上的范德江,紧皱一双八字眉勾着嘴,右手挠着耳鬓两眼珠子乱转着:“今儿这一出,宁诚伯府也许会当作是意外,但燕家应不会这么以为。”
承恩侯府那岚姑娘布局仓促,屁股都没擦干净,燕家查起来可不难。而从杨柳儿以及疯马这两事件便可窥得,那岚姑娘不但手段毒辣,心计更是深沉。
天丑不屑地冷嗤一声:“一个闺阁姑娘可用的人并不多,若想要掐干净尾巴,只得承恩侯府来。”
范德江挠耳鬓的右手下落,捋着那缕长长的鬓发:“确实,”他项上的脑袋还悬着,承恩侯府不动,他怎么顺藤摸瓜,“让侯府里的暗子盯紧点。”
两匹马死了,街道上的慌乱渐渐地平息了,但行人却不敢再如之前那般不急不慢地闲逛。只挪个马尸的功夫,街道上就稀疏了许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