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许多人在,老夫人也不好问太多旁的,只捡着那些寻常话来问,但其中的关心之意也是极明显了。
“先前回京后,原本是想着来见您的,结果被接连许多事情耽搁了,竟一直拖到现在,实在是该罚。”傅瑶略带歉疚地笑道。
“不妨事,不妨事……”老夫人轻轻地拍了拍傅瑶的手背,笑道,“那就罚你今日多留些时辰,好好地陪我说说话。”
渐渐地,陆续有各家上门来祝寿,老夫人打发了这一屋子的姑娘们往院子里逛去。
众人笑着应承下来,四散开来。
傅瑶仍旧是与姜从宁一道,这园子她自小看了不止多少回,也没什么新奇的,两人在后园中随意逛了会儿,便到池边去喂鱼了。
“你不必一直在这里陪着我,”傅瑶倚在栏杆旁,看着池中抢食的锦鲤们,随口道,“只管去忙就是,我自己在这儿坐会儿,就等着晚些时候吃饭听戏了。”
若换了旁的时候,姜从宁或许会一直陪着她闲聊,但偏偏今日是祖母寿辰,身为主人家总不能躲起来偷懒,还是要去招呼旁的客人,便顺势应了下来。
傅瑶同姜家这边的女儿们不算熟,方才也看出来她们并没亲近自己的意思,望过来的目光中也有顾忌,故而只是客套了两句,并没有凑上去一道玩。
她在这里喂了会儿鱼,觑着时辰差不多,便想着往花厅去等开席。
傅瑶自小就来姜家玩,对花园的布置了如指掌,她选了条从假山那边绕过去的小路,原是想清静些躲着人走,却不料竟好巧不巧地遇着有几个姑娘凑在那边闲聊,就顺势听了个壁角。
按理说,听壁角这种行为不大好,也实在不是君子所为,傅瑶原本是想直接走的,可偏偏那几位姑娘议论的是她,犹豫了一瞬还是停住了脚步没离开。
说到底,她还是没跟着谢迟学会不在乎旁人怎么说,偶尔碰着了,就忍不住想要听听看。
“你们方才见着了吗,那位谢夫人可真是个美人,我先前只听人提过,今日一见方才知道名不虚传。”
“那衣裳也不知是什么料子做的,发上那支步摇也精致得很,一看就是价值不菲。京中的首饰楼我都逛过,但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八成是宫中御赐之物……”
“……”
“那又如何?饶是个美人,也就是表面上光鲜亮丽,背地里说不准吃了多少苦呢。”
“也是。谢太傅的脾性众所周知,常人避之不及,偏她是躲也躲不开。”有人感慨道,“我可是听人说,当初成亲后三朝回门,谢太傅理都没理,是她独自回去的。”
说到此事,她们纷纷来了兴致,七嘴八舌地议论起这件事来,连带着还有谢迟以往的事迹。
到最后,有人意犹未尽地总结道:“真是可怜啊……若换了我,就算是有锦衣玉食,也忍不了这些的。”
“是了,嫁给那么个可怕的夫君,就算是华服珠玉又如何呢?”
银翘听得脸都气红了,只恨不得上前去理论,傅瑶将她给按了下来,忽而觉着自己这样真是没意思透了。明明知道八成不会是什么好话,却还是偏要忍不住听,听了之后又做不到完全不放在心上,简直是作茧自缚。
她想说,那些关于谢迟的传言有些是以讹传讹,他并没那么可怖,而自己过得也没那么凄惨。当初谢迟对她的确不算好,可却并没到喜怒无常的地步,更没有苛责或是严惩过她……她好好的,并没受过伤,也不知究竟怎么传出还曾为此请过大夫来看的谣言。
但傅瑶也知道,这种似是而非的事情是解释不清楚的,就算真去一一澄清,保不准旁人还会觉着她是打落了牙齿和血吞,为了不让外人看笑话。
直到此时,傅瑶总算是开始有些明白,为何谢迟对待旁人的议论会是这么个态度。
她也开始对此觉着厌倦,转身想要离开,却听着先前那人又兴致勃勃道:“我昨日偶然间听人提起,说是魏姑娘过些时日要回京了。”
“哪个魏姑娘?”随即有人问道。
傅瑶又停住了脚步,她心中莫名浮现了个猜测,一时间,连心跳都快了不少。
“魏书婉。”那人带了些故弄玄虚的意味,同剩下的人讲过,“你们年纪小兴许不知道,这魏书婉当年可是与谢太傅有过婚约的,算是青梅竹马,只是后来谢家出了事,婚约自然也就没能成。她后来嫁了人,随着夫婿去了南边赴任,只可惜运气不好,没几年夫婿便因病过世了……”
傅瑶是知道魏书婉的。
当年谢迟年少金榜题名,成了那时京中最为瞩目的存在,不知招惹了多少少女们的芳心,想要议亲的也大有人在。
可没过多久,谢家便定下了与魏家的亲事,闺秀们为此黯然神伤,但无可奈何。
傅瑶那时候年纪尚小,远不到议亲的年纪,对谢迟也并无男女之情,只觉着是惊鸿一瞥见着个神仙似的大哥哥,便牢牢地记在了心里,倒不曾为此难过。
可如今事随时易,她再听到魏书婉的名字,却还是有些在意的。
“当年谢家出事,众人袖手旁观,只有魏家多少帮了些。后来谢太傅被发配边境充军,临行前修书一封主动退掉了与魏家的亲事,想是不愿意耽搁魏姑娘……”
那人显然是知道不少旧事,如今拿来当谈资,惹得众人连连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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