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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迟颔首受了这一礼,并没多言,径直离开了。
    而魏书婉也没流连,始终垂眼看着地面,及至谢迟走了之后,方才抬眼向着谢朝云笑道:“多年未曾来过,我险些都要记不得你这听雨轩的位置了。”
    谢朝云一直留神观察着两人的反应,见此,算是彻底放下心来,挽着魏书婉的手往里间去,感慨道:“毕竟都有七年了……当初修葺翻新的时候也改了些布置,一时认不出也正常。”
    当年谢、魏两家交好,谢家长辈也都很喜欢魏书婉,两人隔三差五就会到对方家中去,对府中布局熟悉得很。可一转眼这么些年,是物非人非,着实让人唏嘘。
    谢朝云再过月余就要入宫,届时再想见到就难了,只能趁着如今还自在的时候,多见见故友。
    侍女沏了上好的新茶来,窗下摆起了棋局。
    两人断断续续地聊着些旧事,许久之后,谢朝云看着那残局,覆子认输:“你的棋艺真是大有长进……我记得当年咱们是能下个有来有往的,可如今,我确是敌不过你了。”
    魏书婉端过茶盏来,轻轻地吹散浮叶,笑道:“各有所长罢了。你若是像我一样,几年光阴都耗在这上边,必然是能胜过我的。”
    谢朝云分拣棋子的动作一顿,心下不由得叹了口气。
    谢朝云听旁人提起过魏书婉这些年的经历,知道她嫁的那个夫君并不算如意,婆家也不是好相与的。三年前夫婿过世后,她安安稳稳地守孝三年,而后方才彻底脱离了夫家,回到京城来。
    其实婆家原本是不愿魏书婉回京的,可如今魏家受谢迟照拂,底气也足,执意要女儿归家,那边争不过,最后还是松口三年孝期之后允她回来。
    如今一南一北,算是彻底断了关系。
    谢朝云对此是乐见其成的,当年也推波助澜帮过,她不忍见好友余生耗在那么个地方,所以促成了回京之事。至于要不要再嫁,是魏书婉自己来决定的事情,她并没准备置喙。
    “离京数年,再回来,只觉着像是换了天地似的。”魏书婉并没同谢朝云诉苦,只悠悠感慨道。
    谢朝云轻轻地揉搓着手中的棋子,笑问道:“那你觉着是如今好,还是当年好?”
    “自然是如今。”魏书婉柔声道,“当年先帝在时,虽还能撑着面上的繁华,可内里的波澜起伏可真是叫人心惊胆战……如今朝政清明,是欣欣向荣之势,岂是当年能及?”
    谢朝云脸上的笑意愈深,随口感慨道:“到现在,能说出朝政清明的,可没几个人了。”
    要知道寻常百姓可想不了那么多,他们只看表面,八成还觉着如今的谢家与当年的虞氏一族没什么区别,都是一手遮天的奸臣。
    就连朝臣,应当也没少背地里议论,说谢迟一手揽权。
    她虽没明说,但魏书婉还是立时就反应过来,笑道:“百废待兴之时,是要有贤能者一力掌控朝局,不然就成了一盘散沙。但站得愈高,也就难免招小人艳羡记恨,受碌碌无为者误解……古往今来皆是如此,毕竟夏虫不可语冰,蟪蛄不知春秋。”
    她说话时温温柔柔的,却一针见血,但无论是夸是贬都不会太露骨,拿捏得恰到好处。
    谢朝云含笑附和了句,随后不动声色地换了话题,转而聊起了旁的闲话来。
    第65章
    傅瑶白日里去了周家探望长姐,一直到傍晚方才回来,说来也是赶巧,正正好遇见魏家的马车离开。
    两人刚好错开来,傅瑶只看着了个侧影,而后帘子放下,便什么都看不见了。
    傅瑶起初并不知道那人是谁,只觉着稀奇,因为谢家其实一般没客上门来,偶尔会有朝臣来见谢迟,但女眷却很少见。
    所以在回府时,随口问了句。
    门房的小厮不敢欺瞒,如实道:“那是魏姑娘。”
    傅瑶愣了下,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方才那马车已经离开,再看不见踪迹。她一边往府中去,一边又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侧影来。
    傅瑶少时是见过魏书婉的,但时过经年,早就已经记不清模样,只依稀记得是个温婉大方的闺秀。
    方才远远地看了一眼,只觉得她身形高挑纤细,几乎有些弱不胜衣的意味,举手投足间透着优雅从容,哪怕没见着正脸,也让人觉着应当是个美人。
    银翘小声嘀咕道:“好好的,她怎么上门来了?”
    当初,银翘是随着傅瑶一道听了那些人背后议论的,也就对魏书婉这个人格外敏感些,虽然不确准她品性如何,但已经提前防备上了,如今提起来语气也不算好。
    “魏姑娘与阿云自幼交好,就好比我与从宁一般,是多年的手帕交,过府来自然是见阿云的。”傅瑶轻声细语道,“毕竟阿云也快要入宫了,届时想再见,就难了。”
    傅瑶先前也曾被那些闲话影响,格外在意过魏书婉,但自从与谢迟争吵又彻底说开之后,就没那么在意了。
    平白无故的嫉妒不占理,疑神疑鬼也只会让自己显得很惹人厌,所以傅瑶已经说服了自己,不要去多做无谓的揣测。
    谢迟已经破天荒地为了将来虚无缥缈的事情许了她承诺,她也该给予相应的信任才对。
    更何况,谢朝云也已经为此作保,她也该信谢朝云才对。
    银翘想了想,的确如此:“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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