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瑶满脸错愕,回过神来后,迟疑道:“是不是有人想对你下手?”
她一双杏眼瞪得圆圆的,这模样落在谢迟眼中,只觉着分外可爱,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傅瑶的脸颊:“不是……八成是看你我衣着不凡,所以动了贪财之心罢了。这劣质的蒙汗药也就能骗骗什么都不懂的寻常人,他若是真知道我的身份,绝不会用这样不入流的药。”
傅瑶对他的话深信不疑,松了口气:“那就好。”
她生怕是有人筹谋许久,想要对谢迟不利。
“这可是北境,”谢迟轻轻地叩了叩桌案,笑道,“我在这里三四年不是虚度的,若真是北狄或是京中有异动,从他们踏进这城开始,我就会收到消息。”
“更何况,若不是早就将一路安排妥当,确保万无一失,我又怎会带你出门?”
傅瑶怔怔地看着谢迟,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在离家前他与庆生在一处说了许久,而后庆生便领命而去,先一步离开了。
她那时以为是军中的正事,便没多问,如今再想,应当是在安排此事才对。
“不过我先前只防着大鱼,倒是忘了还有这种不入流的小鱼小虾,虽然是伤不了什么,但却也是败兴惹人烦。”谢迟一哂,温声向傅瑶道,“这茶并没问题,饭菜就不要碰了,在房中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傅瑶点点头:“好,你放心地去,不必担心我。”
虽然知道这客栈不是什么好地方,掌柜不怀好意,但她却是半点都不慌的。
在她心中,谢迟就意味着无穷无尽的安全感。
谢迟并没离开太久,不多时就回来了,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同她闲聊着,等到将先前的斗篷给她系上,带好兜帽之后,楼下也传来了动静。
“劳烦再跟我‘私奔’一程,往府衙去吧。”谢迟开玩笑道。
见谢迟又提起先前那话来,傅瑶忍不住笑了起来,牵着他的手往外走。
楼下大堂,几个侍卫已经将掌柜和客栈中的小厮一并给压了下来,见着谢迟之后齐齐行礼。
为首的熊鑫曾是谢迟的亲兵,当初夺下平城之后奉命留下驻守,早两日就得了庆生的传话,如今有了谢迟的消息之后立时就赶来了:“属下一定会弄清楚此事,给您和夫人一个交代的。”
他声音有些发飘,提心吊胆的。
谢迟心情尚好,并没多做追究,只说道:“你自己看着办就是。”
熊鑫暗自捏了把冷汗,松了口气。
他看向那裹着斗篷,兜帽与风毛遮去大半张脸的姑娘,知道这就是万磊他们说的那位“夫人”,不由得庆幸起来——
万磊他们说,夫人在的时候,将军的心情大都会不错,果然是真的。
傅瑶出门之后,上了等候在外的马车,及至到了府衙,热腾腾的饭菜早就已经准备妥当,可谓是妥帖得很。
“说起来,方才那位倒像是很怕你。”傅瑶捧着热汤慢悠悠地喝着,回想起方才瞥见的那一眼,明明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可在谢迟面前却是小心翼翼的。
谢迟替傅瑶夹了菜:“平城算是他的治下,差事没办好,还恰好被我给撞上,不怕才稀奇。”
“那我算是这天底下,为数不多怎么都不怕你的人了。”傅瑶话音里透着些小小的得意。
谢迟神色温柔:“是啊。”
早在当年,他还未喜欢上傅瑶的时候,她就会一点点“得寸进尺”了,是真的不怕他。
思及此,谢迟顺势提了当年旧事,又笑问道:“我至今都没想明白,你当年哪来那么大的胆子?”
“当然是因为喜欢你啊。”傅瑶理所应当道。
她这话说得理直气壮,颇有昔年的架势,谢迟看得眸色一黯,喉结微动,忍不住想要做些什么。
只是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再加上白日里奔波劳累,这饭吃到最后,傅瑶已经忍不住掩唇打哈欠。
谢迟替她揉捏着腰背,又将人压在身下亲了会儿,见傅瑶已经困得睁不开眼,这才总算是放过了。
两人同榻而眠,第二日一早,仍旧是谢迟最先醒了过来,见傅瑶仍旧沉沉地睡着,便没打算将人给叫醒。
他对傅瑶的体力再清楚不过,知道她是禁不起连日奔波的,便由着她睡了。横竖也没什么事情,大可以慢慢来,就算是在平城歇上几日也无妨。
果不其然,傅瑶醒得比以往要晚些,而且才一动弹,便不由得皱起眉来,倒抽了口冷气。
“是不是难受?”谢迟将她这模样看在眼中,替她揉捏着肩背,“也怪我没拦住你。”
依着原定的计划,他们是该在中途的小镇落脚的,可傅瑶仗着头一日没什么妨碍,打赌一日就能到平城来。
谢迟试着拦了下,没能拦住,便听从了她的意思,也就导致了现在。
傅瑶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酸疼的,但因为谢迟昨日就提醒过,是她没听,此时便不想示弱,还兀自嘴硬着:“没什么妨碍啊……”
见着她这模样,谢迟又好气又好笑,手上的力气稍稍加大,傅瑶便撑不住了,立时检讨反思道:“是我错了,不该逞强。”
傅瑶这个人,向来是认错认得极快,可谓是审时度势的好手,但只要敷衍过去了,并不妨碍下次再犯。
谢迟深知傅瑶的本性,但也拿她无可奈何,只能在她额头轻轻地弹了下,当作是小惩大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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