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郎许久不来,奴家可是想念得很……”汀兰为他斟了杯温酒,娇声道,“若是能日日都见着范郎就好了。”
范飞白初时并没将这话放在心上,只当是撒娇调|情,等到过会儿汀兰又提起这话时,便觉出不对来了。他放下酒杯,偏过头去看向汀兰。
汀兰像是被他这目光看得有些不安,笑容中多了些讨好,也有难以遮掩的紧张。
范飞白看出她的心思,但并没挑破,一笑带过。
汀兰心中一凉,虽知道这是妄想,但还是难免失落,只能勉强维系着笑意。
此事之后,范飞白也没了多留的心思,又听了曲琵琶之后便离开了。
他从前风流浪荡,可谓是随心所欲,不耐烦成亲是怕娶回家个大佛整日规劝,却没想到就算娶了姜从宁这么个不闻不问的,也依旧要瞻前顾后的,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回家之后,同姜从宁安安静静地吃了顿晚饭,范飞白却依旧不怎么高兴,同时也觉着自己是自找不痛快——
汀兰费尽心思想要讨好,他不喜欢;姜从宁不冷不淡,他还是不满意。
也说不清究竟出于什么心思,他鬼使神差地开口道:“我今日去了红袖阁。”
姜从宁原本正在偏着头摘耳饰,听了这话后动作微顿,想了想后问道:“然后呢?”
“那里的一个姑娘,想要我为她赎身。”范飞白换了个位置,以便能看清姜从宁的反应。
她并没立时回答,垂眼认真思索了会儿,而后方才开口道:“你若不是真喜欢得非她不可,那最好还是不要。”
范飞白原本都做好了姜从宁来一句“随便你”的准备,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答,虽然是被拒绝,但竟然不可避免地有些许的高兴。
察觉到这一点后,他不由得有些唾弃自己,平静地问道:“为何?”
“就算是纳妾,也最好是挑个良家出身的才好,不然免不了要被人诟病。”姜从宁条分缕析道,“虽说你应当不在意什么名声,但要我来看的话,若不是真心喜欢非她不可,这么做还是不划算的。”
她这个“划算”用得,倒真像是在做生意。
范飞白这下是真冷静下来了,对上姜从宁的目光后,又觉着这事做得挺没趣的。他自嘲地笑了声,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被姜从宁给打断了。
“再者,也是我的一点私心。”姜从宁垂下眼睫,叹了口气,“虽说身为正妻,是该有容人之量才好,纳妾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眼下成亲还不到两月,我还没做足心理准备……”
这话说得煞有介事,再配上那微皱的眉头,仿佛是真心实意在为着此事发愁一样。
理智上,范飞白知道这很可能是她有意哄自己的;可情感上,心情却又不可避免地为此好了些。
细想就会发现,只是这么几句,一抑一扬,就将他的情绪攥在了手中。
范飞白走近了些,挑着姜从宁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想要从目光之中寻着点佐证。
可既没有慌乱,也没有旁的情绪,姜从宁神情略带疑惑,眸中映着他的身形。
在灯火的映衬之下,眼眸显得格外的亮。
让他的心跳莫名快了些许。
第143章 番外|姜从宁(五)
姜从宁&范飞白(五)
在嫁到范家前, 姜从宁着意打听了不少消息。
她也知道这些旁人口中所说的事情未必真实,毕竟许多事情传来传去,便不免添油加醋。何况一个人究竟如何, 是好是坏,对不同的人而言也不一样。
就好比旁人都觉着谢太傅是个恶人、奸臣, 可在她那好友看来,却是通身上下没一处不好。
在姜从宁看来,范飞白眠花宿柳是确有其事, 毕竟这可是当时庙会她亲眼所见, 但却并不是那种被美色冲昏头脑的昏聩之徒。
其实想也知道,若范大公子真是那种不成器的, 怎么可能入得了谢迟的眼?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 姜从宁不动声色地留意着, 不着痕迹地试探着, 虽说是有些费神, 但也颇有意思, 算是这府中生活的一点乐趣。
平心而论, 范飞白这个人瑕不掩瑜。
也兴许是他还没有真拿那些莺莺燕燕的事情来烦过她,月余相处下来夫妻之间并没起过争执, 甚至还能算是相处融洽, 比姜从宁来之前预想的情况要好上许多。
在回家娘家,被母亲拉着私下问起的时候, 她也能大大方方地说上一句:“不必担忧。”
而不是还要费心开解, 为一些荒唐行径找借口。
“我听旁人提过, 说范大公子婚后也算是收心了, ”赵氏甚是欣慰道,“这样就好, 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给你添堵,夫妻之间能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姜从宁心底是觉着,虽一时如此,长久如何可说不准。但她也就是自己想想,并没非要说出来扫母亲的兴,只笑道:“您只管放心就是,不管什么事情,我总能料理来的。”
赵氏将女儿这自信的模样看在眼中,忍不住笑了声:“娘亲知道,你是最厉害的。”
她育有两儿一女,自问算是用心教导并无偏颇,但兴许是自己实在没什么能耐的缘故,两个儿子都不算是有本事的,反倒是从宁这个女儿自小就最有主意。
早些年,赵氏刚发觉女儿同崔氏你来我往地算计时,又是惊讶又是内疚,觉着是自己太过无能没能护好女儿,才让她小小年纪就要为这种事情费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