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家的听着糯米滋便觉得又饿了一些,她忍不住叹气,又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等会老爷就要下衙回来了,想来晚饭白姨娘一定会吃的,到时候我叫厨房的人多上点馒头,你们一人多吃两个,晚上早点睡,省得明天又饿一天。”
“还要饿?”小丫鬟脸都白了,“这要到什么时候啊?”
“谁知道呢?”裴青家的已经听到外头的声响,于是起了身,“老爷快回了,你去叫东院的人都警醒起来,不要偷懒耍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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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苒下衙回到家中,照例是进了书房换了身衣服,便往东院去了。
一进东院,他便觉得气氛有些奇怪,还敏锐地觉察到东院的下人们似乎脸上一点喜气也没有,都是面无表情,一脸呆滞。
刚踏入厅中,他还没站定,白若兰便从里间出来了,一边抹眼泪一边扑进了裴苒的怀中:“老爷……”
“这又怎么了?”裴苒拍了拍白若兰的后背,好声好气地揽着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了,“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哭成这样?我瞧着外头下人也都神色怪怪的,他们给你气受了?”
“不是……”白若兰哽噎着擦了擦眼泪,“是我连累了他们。”
“这又怎么个说法?”裴苒一边叫人送茶水进来,一边拿了帕子轻轻地给白若兰擦眼泪,“你慢慢说,我听着呢!”
白若兰道:“太太今日送来的饭菜具是大荤大油说要食补,我实在没胃口,便叫人端下去,谁知道太太便罚了我们东院的人,说我不吃,他们也不许吃。”顿了顿,她泪如泉涌,“我只是不爱吃那些荤油的,太太也不许我叫厨房另做……”
“……”裴苒片刻无语,竟然一时间都不知要说什么才好了——下意识,他是想着,这点小事,也不值得的吧?可是转念一想,民以食为天,吃饭也是大事,吃都吃不好,的确让人难受。
这么一想,裴苒便放软了语气,问道:“太太都送了什么来?”
“鲫鱼汤,炸虾,还有什么不记得了,总之是不喜欢吃的!”白若兰撒娇地把头埋在了裴苒怀里,“老爷日理万机,我本不应当因为这样的事情来与老爷吵闹……只是、只是……实在是一口也咽不下去。”
“那晚饭便叫人做些你喜欢的。”裴苒安抚地拍了拍白若兰的后背,“我记得你喜欢吃芦笋藕带,这季节还可以吃螃蟹了,叫人晚饭蒸几只肥肥的秋蟹上来,如何?”
一边说着,他便叫了裴青家的去厨房吩咐,然后又拉着白若兰起了身,道:“快去把脸擦一擦,我去一趟太太那边,与她说一说,总不能叫你每天都吃不好的。”
白若兰娇嗔着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送了裴苒出东院。
裴苒出了东院,便随口问了身边的人家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孙来是跟着他去了衙门的,在家的便是裴青,裴青早就得了自己老婆的嘱咐,心里也是赞同干脆投诚了薄秋的,于是他便道:“太太今儿是说了,东院伺候不好白姨娘吃饭,白姨娘一顿不吃,伺候的下人便饿一顿,叫他们好好知道怎么伺候白姨娘。另外还说了,若白姨娘怀孕,东院上下月钱都涨一倍,但若一直不怀孕,月钱就减半。”
这说法没添油加醋,裴苒听过便也就笑了笑,道:“秋娘实在是太过心急了。”
裴青忙附和道:“奴才也是觉着,太太此举也就是让东院的下人们明白,要好生用心伺候白姨娘,不能懈怠偷懒。”
裴苒摆了摆手,心想着的是自己如今贤妻美妾,虽然白若兰进门了他还许诺了要扶正,但他也没打算真让薄秋下堂——有些事情木已成舟,便改变不了了。到时候等白若兰生个儿子,记到薄秋名下也是嫡子,到时候再好好抚养长大,将来考取功名,也一样能给自己生母请个诰命的。
如此想着,他便已经到了正院外头,还没进去,便闻到了糯米滋诱人的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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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秋尝了一块糯米糍,对着厨娘竖起了大拇指,这厨娘是跟着她陪嫁过来的,到了裴府之后她就着裴苒的口味,倒是很少叫她来做饭,今天忽然想吃糯米滋,细问之下才知道这里也有,还是南海郡特产,便叫她做了试试看,此刻尝了尝成品,果然是赞不绝口。
“赏二两银子,明天下午我便要吃糯米滋,然后喝奶茶。”薄秋对翡翠这样说道,然后又看向了那厨娘,“这几日你来做正院的饭食,我有些怀念家里的味道了。”
厨娘喜不自禁,忙应了下来,刚要退出去的时候便见着外头裴苒进来,她又急忙行了礼避到一边去。
薄秋也见到裴苒进来,掐指一算就知道他多半是为了白若兰饿了一天的事情过来的,但她也没打算来挑起这个话头,只起了身请裴苒坐下,然后叫翡翠把糯米滋送了一块到他手边去:“尝尝看,我下午时候忽然想起来,便叫人做了来吃,当零嘴吃吃倒是极好。”
裴苒低头看了看这糯米滋,粉嫩可爱,看起来充满弹性,也充满了食欲,便笑着尝了一块,还喝了口茶,然后方道:“倒也不必为难白氏了吧?她也就是口无遮拦了一些,秋娘你向来大度,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
尽管这话有些没头没脑,但薄秋听明白了,也很能懂为什么裴苒这么说——他不过是觉得白若兰之前太跳脱太显眼,所以薄秋有了嫉妒之心,故而折腾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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