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邶往后靠在了椅背上,目光始终是停留在薄秋身上,口中闲闲笑道:“你们都去看,花园又没上锁不许你们进去,花树原本也是让人看的。”
伏媛抿了抿嘴唇,目光也落在了薄秋身上,她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忽然被兰珍儿拿着酒杯撞了过来。
“#¥%#¥……¥¥#”兰珍儿叽里咕噜地说着话,然后对着伏媛举杯。
伏媛僵硬地笑了一笑,应当是没听懂兰珍儿说什么的,于是只尴尬地举杯与兰珍儿碰了一下。
兰珍儿仰头喝了酒,又抬手给自己满上:“#¥%¥#…………¥%”又是一串鲜卑话,接着还是举杯。
伏媛求助地看向了王邶,又去看兰玉儿,但没有人过来帮她一把,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又和兰珍儿喝了一杯。
这情形倒是让薄秋看笑了,兰珍儿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也让家宴的气氛一松,没有那么夹枪带棒的意味。
最后这家宴以伏媛被兰珍儿灌醉作为结尾。
伏媛是醉倒连走路都难了,直接传人抬着她回去她的院子,但兰珍儿仍然目光清明,仿佛没事人一样就和兰玉儿一道告退。
接着剩下的人便也纷纷起身告退,厅中就只剩下薄秋与王邶两人了。
把桌上的菜吃了七七八八,薄秋满足地扶着青瀑站起来,然后看向了一直在喝酒反而没怎么吃菜的王邶:“大人还要继续用饭吗?”
“走吧,我们去看灯树。”王邶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太阳落山,夜幕已经降临了。
“灯树是什么?”这会没有旁人了,薄秋忍不住问道。
“薄家以前不准备这些吗?”王邶倒是好奇起来。
薄秋想了想记忆中薄家过年的情形,也没搜刮出什么灯树之类的,于是摇了摇头。
“那去看了就知道了。”王邶拉着薄秋的手站起来,“灯树这东西就只是奢华,事实上也不是什么稀奇玩意,总结来说就是劳民伤财,奢侈腐朽,太傅家里的确不太可能会做这些东西。”
“所以圣上没事吧?”薄秋忽然又想起了被自己踢了一脚的今上。
王邶听着这话,也知道薄秋想问什么了,忽然噗嗤笑出声来,认真看向了薄秋:“太医说,今上手上的伤倒是可怕一些。”
第82章 世界三
初八时候, 王邶还是按照之前定下的日程带着浩浩荡荡的官员往北庭去了。
走之前他交给薄秋一封印鉴,又仔细与她把京城如今的局势全部说了个明白,有关他想要做什么, 以及他现在手中的势力, 朝中的派系,甚至还有宫中太后和皇帝之间的权利争夺, 他全部与薄秋说得清清楚楚。他说了这次去北庭不仅仅只是因为外面那支鲜卑想要归顺,而是他需要亲自去整合一下北方的力量,他也说了京城中以薄岐为首, 事实上忠于皇帝的人还有很多,林林总总的话语, 只让薄秋知道他尽管想要更进一步了,但还是不能轻举妄动, 他需要找到时机,他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也需要民心所向。皇位是唾手可得的,但想要千秋万代地传下去,而不是坐上龙椅之后立刻就被砍杀再千刀万剐那毫无意义。
正如薄秋刚到这个位面时候所考虑过王邶的未来, 的确是如历史规律那样,他不打算坐以待毙等到秋后算账,而是准备更进一步了。
更进一步, 说来是一步, 但这一步要怎样迈出去却并不是说起来那么简单。
薄秋明白这个道理, 于是只在王邶说这些的时候一一把他讲过的关键都记下。
最后,王邶叮嘱她,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直接拿着印鉴去京郊大营让人护送她到北庭来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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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中有人盯着宫里的情形, 我把王忠到你这边来伺候,他会告诉你宫中的事情。”王邶语气非常认真,“你只记得,只要有太后在,圣上就什么都不敢做,倘若太后没了……之后朝中会是什么样子,就连我也无法预料。所以假如宫里太后因病再无法出面了,你就要离开京城,到北庭来找我。”
说着这些的时候,王邶还是有些焦躁——他事实上无法保证在路上一定是安全无虞的,否则他会选择把薄秋一起带上去北庭,两相权衡,或许让薄秋暂时留在相对安全的京城,应当是更稳妥的选择。
或者他也在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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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邶离开京城之后,薄秋按部就班地过着日子。
府里面的夫人们倒是比之前还要安分一些,或许是因为关门闭户的缘故,外面的消息变得少了,府里面的时间都仿佛变得漫长。
漫长到让人觉得似乎一切都是岁月静好。
但意外仍然还是出现了。
意外是在薄秋奉旨进宫去见太后的时候发生的。
这事情倒也不能怪薄秋掉以轻心,朝中向来是有这样的惯例,会由太后召见臣子的夫人给以安慰或者嘉奖等等,许多不能明面上说的事情,都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进行传达。王邶临走之前也说过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他只说了如果是太后的懿旨的确是可以听从,只要不在宫中久留就行了,但没想到的是,这懿旨本身却是假的。
如此,薄秋按照旨意进宫,再跟着宫人到了昭德殿中,并没有见到太后,而是见到了今上。
又一次见到今上,很难不让她想到在除夕夜晚时候那段经历,再想到王邶临走之前说得那样清楚的他的打算以及对今上的态度,此时此刻不用多问什么,薄秋就已经很明白自己踏入到陷阱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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