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多让你操心呀……”庄禧拉着薄秋的袖子讨好地摇了摇,“外头事情那么多呢……”
“那万一有一天你被别人替天.行道了,我上哪哭去?”薄秋把自己的袖子给拉回来,“要是你不在乎,我也不在乎,大不了我改嫁嘛,对不对?”
“那不行那不行!”庄禧拉住了薄秋的手,“我在乎的!我特别在乎!”
“所以?”薄秋看向了庄禧。
“以后我什么事情都不会瞒着你的!”庄禧认真地看着薄秋的眼睛,“秋秋,我是认真的,我不许你离开我。”
薄秋垂眸,避开了庄禧的目光——也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这目光太过真挚,让她感觉有些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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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到了郡治上,庄禧还是比之前在县里面游手好闲的时候多了几分正经。
在本朝,地方上原是分了州、郡、县三级。
但数年前各地勤王,大乱了一场,如今地方上还是乱糟糟一片,有手握重兵的,便干脆把几个州一起吞并了;又有某个郡的太守手中有权,直接一跃而上和州刺史平起平坐的;或者还有被中央朝廷忽然因为某个原因提拔起来了的,总之不似最初时候那样分明了。
这样的混乱,自然就让地方上的官职也不像最初那样层级分明,许多都是由着地方长官随意任命。
庄禧的司马一职能拿冬瓜就换到手,便足以说明这份随意了。
不过庄禧很有自知之明,他只带着薄秋从县里到了郡治,住进了官邸中,也不到处招摇什么,便安安分分地去每日点卯上任了。
他这样的小官,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可做。
司马这一职位顾名思义是管理马匹隶属武卫系统,对于武卫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官职了。但是赵郡这太守是个文人,似乎到赵郡来也并不是心甘情愿的,一天天的心思都是想离开赵郡往别处去,于是马匹兵器之类的东西他都不怎么放在心上,庄禧得了这个官职,便是守着这赵郡的各种武装兵器马匹等物,若是没什么动武的机会,他便能一直清闲到底。
若是太平盛世,能得这份清闲,倒也是好事。
只是这世道显然不怎么太平,庄禧才当了司马不过几日,忽然京城换了个才三岁的娃儿去做了皇帝,先前那位天子说是吃胡饼的时候噎死了。
这种死法谁也不信,但又不得不信,于是各地又是心思浮动,还据说有宗室去质疑太后毒杀了先帝等等,总之一片乱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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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纷乱与薄秋没什么关系,这天庄禧才刚出门去点卯,那边就有人来叫门,来人是个陌生的年轻女人,薄秋并不认识。
这女人风尘仆仆,满脸疲累,看到薄秋,便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哭道:“薄夫人,求求你,能不能把我家的家底银子还我一半——或者只要四分之一也可……”
薄秋一愣,立刻便想起来那天萧涂送来的那一大包金银,她急忙拉着这女人起身进到屋子里面来,又给她倒水请她坐下,然后问道:“还未请教夫人姓名?”
女人喝了口水,哽噎地看向了薄秋:“我夫萧涂,妾身于氏,贸然上门来,着实是失礼了。”
听着这话,薄秋倒是沉沉一叹,她起了身,口中只道:“那银子原本便该还给你,那天走得匆忙,倒是忘了。”一边说着,她便从屉子里面翻出了那一大包,拿出来放在了于氏面前,“是我失礼,原本应当亲自给你们送去的。”
于氏看着薄秋,只哭道:“夫人深明大义——只是妾身不敢全部拿走,若是叫人知道了,怕是少不了一顿打骂……妾身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小女病重要请大夫抓药,但家里的这点家底银子都叫人送给了庄大人……妾身也知道,打发上官是应当的……只是妾身举目无亲,也不知要如何度日了……”
“你便全部都拿回去。”薄秋认真地说道,“若是你丈夫问起来,就说是我让你拿回去的,现在庄大人做了官,不缺这点银钱,还是给令爱先看病要紧。”
于氏感激地看着薄秋,又扑通一声跪下了,哭道:“薄夫人……方才是妾身小人之心了,在家中时候,当家的常说夫人吝啬,今日见了才知他所说不是实话!夫人大恩大德,妾身没齿难忘!”
薄秋听着这话只觉得有些难堪,这银钱烫手,于氏说的话也让她坐立不安。
伸手把于氏从地上拉了起来,她道:“你回去只管给令爱好好看病,等病好了再说其他。家底银子你自己收好,不要让人随随便便就翻出来做人情了。”
于氏抹了一把脸,只哭道:“我哪里做得了主?这点家底,中间混着我的嫁妆里面压箱底的银子,还有历年积攒,我总想着,这世道难过了,总得有银子傍身,可谁知道……”
薄秋也叹了一声,话是不能再多说了,她能说的都已经说出口,于氏要怎么回去与萧涂撕扯,她便也管不着了。
于氏大约也是的确着急,她拿着了银子便不再多留,急急忙忙便离了官邸,说是请大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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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禧中午从衙门回来时候,便只见到薄秋对着家里那刚搭好的胡瓜架子发呆的情形。
“秋秋想吃胡瓜了?”庄禧好奇问道。
薄秋回过神来,看向了庄禧:“你那萧贤弟的娘子今天找上门来,我让她把钱给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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