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无事都说无事,什么都放心里,明华直接道:“喜欢便是喜欢,为何要顾虑那么多,你该去哄哄窈窈。”
窈窈不说,她也能觉出,定是两人闹了别扭,女孩子脸皮子薄,还是得衡儿去哄哄才好。
陆衡阖上密折,微垂眸,道:“姑婆应知,为何要问。”顿了顿,他道:“听雪院挺好的。”
先前是他贪恋,不愿她去听雪院,可现在,他想要的越来越多,但还不能,如此,她去听雪院也好。
明华面色微沉,为何要问,他也应知,她就是不赞同他这样才要问。她道:“你若怕拖累窈窈,不如直接将她赶出府去。”
陆衡沉默,长睫微颤,良久,他道:“我不能。”
明华低低叹一声,既不愿拖累,又不愿放手,她无奈道:“所以就这么放着窈窈?在她面前像个哑巴一样。”
陆衡不语,再等等。
明华心有不满,沉思片刻,提了声:“别说在窈窈面前了,我看你如今在我面前也像个哑巴。”
陆衡神色微变,道:“是我的过错,叫姑婆担心了。”
明华看他这模样,心里火气起了,“感情之事,并非己身所能控制,你能一直这般?”
陆衡不辩解,坦然回道:“偶有难禁之时。”
昨夜过后,尤甚。
明华面色好看了些,起码他承认了,默了默,她又道:“那为什么不要个子嗣?不叫窈窈知道你的心思,但,要个孩子与这心思并无多大关系。”
在她看来,不管衡儿喜欢窈窈与否,窈窈定是愿意的,更何况,衡儿与窈窈是夫妻,这些本是应有的。
陆衡微怔,并未抬眸看明华,道:“若未成,留下子嗣反而害了她。”
她最不喜陆衡担心这事,她与阿渺当然是觉定能成事,若真的不能成,反而更应早早留下血脉才是。明华刚好看些的面色又冷了下去,冷道:“血脉传承于你来说,一点也不重要?陈氏尚留血脉不过你与起煊二人,为何你们兄弟都这个样子。”
陆衡道:“血脉传承并非是靠子嗣,更重于,世族传承,若世族已无,血脉又何必留。”
真真同陈简是一个样子,二人都是这般说话,明华微恼:“我是说不过你们兄弟,我就问你,倘若真的未成,难道窈窈会愿意离开顺京,隐姓埋名地活下去?”
陆衡倏然抬眸,“我要她活着。”
明华长叹一声,起了身。
陆衡唤四七取了紫檀木盒来,“姑婆,你帮我送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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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窈睡下半个时辰后,那原本阖上的房门被轻轻被推开,来人阖上房门,解了身上披的大氅,待身上的沾染的寒意散了,方缓步走向床榻,声音极轻,好似他踩是不会出声的棉花。
挽起帐幔,便见床榻上睡的窈窈蹬了被衾,大半个身子漏在外头,歪歪斜斜睡着,陆衡极微蹙眉,她这个坏习惯是不好改了,邵太医做的药膳虽有安神助眠之效,但他还是点了窈窈的睡穴,确保窈窈不会醒过来。
褪了外衫,陆衡轻轻上了床榻,将窈窈重新塞回被衾里,她睡着的时候向是不安分的,盖好被衾,陆衡揽过窈窈睡下。
一夜好眠,翌日醒来见自己还好好待在被子里,窈窈颇有些惊讶,但并未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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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至除夕这日,明华早早入了宫,偌大的静王府便只剩了陆衡窈窈两个主子,窈窈瞅着镜中的自己,不住叹息,不管怎么说,今日定是要见陆衡了,陆衡这人还真是,她不回通幽院,他也没让人来叫她回去,他们竟三日未见。
待梳完妆,明华身边的小侍女出雨来了,朝窈窈行了一礼,将手中木盒递于窈窈,出雨年岁小些,不似出晴老成,她笑得有些憨,“见过王妃,王妃万福,这是殿下赠与王妃的年节礼物。”
窈窈朝她一笑,接过将盒子打开,是一副山水画。
花叙凑前看了两眼,好看,但好像没什么特别,就是几座山和一条大江,不对,好像是湖,看来看去都不大对,到底是江还是湖?
窈窈颇有些不解,这实在不像财大气粗的明华会送的礼物,没有落款就表示并非名家,那便是不值钱的,也没有收藏价值,只是,这山这水,莫名有些眼熟。
半晌,她抬头笑道:“我回头再向姑母道谢。”本想让出雨将她备的年节礼物带回去给明华,但想想,还是觉她自己登明华回来再送更为妥帖。
陆衡一直看着门那处,直到一抹红色身影出现,他方缓缓收回了视线,未叫来人发觉半分。
窈窈眉眼微垂,髻上珠玉步摇微微晃动,落在耳际,泠泠之声甚是悦耳,她挑了个离陆衡稍远些的位置坐下,两个人的年夜饭,冷清得可怕,尤其是,还是和陆衡两个人,这年夜饭便不是冷清二字可以形容了,是尴尬的可怕。
菜肴一道道上了,窈窈偷偷瞅向陆衡,纠结怎么开口。
陆衡还是那个模样,容色苍白,好似随时就能昏睡过去,也不提之前的事,在她来了之后,只是微微颔首,示意可以上菜了。
他本就不爱说话,今日较往日更像个哑巴。
要不是知道陆衡是会说话的,窈窈真能将陆衡当成哑巴,因着那晚,窈窈头疼的厉害,实在不知怎么挑起话头,可要是一直这样,那简直比坐牢还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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