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玉慧是稍晚些来的,她身后跟着的侍女手里端着今日午膳的最后一道菜,陆衡喜欢的香木熏烤的鹿肉。
陈简这才开了口,道:“陶家表妹也不算外人,一道用午膳。”
表妹?窈窈摸不清这些亲戚关系,是不是但凡家族能沾点关系的都能算是表妹?好像古代是喜欢表妹表哥什么的叫。
她抬头看一看陶玉慧,肃北侯府的事,敏娘说过几句,她与敏娘都没太在意,不过这陶玉慧到船上有些日子,要一起用膳也早就一起了,怎陈简今日才让陶玉慧一同用膳?
陶玉慧行了一礼,将侍女捧的菜摆上了案,她又同陈简敏娘行了一礼:“玉慧谢谢公爷与夫人的救命之恩,今日玉慧便献丑做了些菜,还望公爷与夫人不弃。”
果是换了人做的菜,敏娘不由得意。
陈简道:“小事罢了,英国公府与肃北侯府是世交,我岂有见难不出手的道理,坐吧。”
陶玉慧再道谢,她明白在这船上,对外最大的主子是英国公夫妇,新帝身份未露,她自是不该行大礼,遂只同陆衡窈窈问了安,便坐下。
陶玉慧是问了膳房的人备下的午膳,大都是几人用过的菜,陆衡喜欢的那几道菜她多用了些心思,她吃得不认真,偷偷看向陆衡。
陆衡与窈窈都没有给自己夹菜,只往对方的碗里添菜,吃的都是对方夹的菜。
陶玉慧很惊讶,哪有君王给人布菜的道理,她又忍不住去看窈窈,眉眼又不由轻蹙。
未见二夫人与国公夫人前,她自诩容貌出众,但见过月中仙姬般耀眼的二夫人与明艳动人的异域美人国公夫人后,她不由得面烫,她到底是从何处借了胆量来,竟妄想得到已有了二夫人的新帝青眼。
她又想起太皇太后与镇国大长公主要为新帝选妃一事,新帝既是要选妃的,那她又如何不敢想,月桂说的对,即便这二夫人是仙姿姝色,那也没有一个女子靠一张脸霸着帝王一辈子的道理。
说句难听自贬的话,男人山珍海味吃多了,也总会想碰碰清粥小菜。
她的父亲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即便后院有再怎么美丽妩媚的姨娘侍妾,父亲也会宠爱新的女子,后头宠爱的女子不见得就比先入府的姨娘侍妾貌美,就是新鲜而已。
就像母亲说的,男人说到底都是贱,没有一个不好色的,看到个自己没有的,便想要尝。
真要有不好色的,那不是太监,就是嫌弃你,从没有一个男子私下对自己喜欢的女子是规规矩矩的。
陶玉慧想清楚后,心中又燃起了斗志,想到二夫人琴棋只是略通后,后背都不由挺直许多。新帝同恭顺皇后一般琴棋书画四绝,最是风流的人物,她抚的一手好琴,不正是合新帝的意。
膳后,陆衡与陈简小坐。
陆衡抿了口茶,轻阖茶盖,放下道:“窈窈不喜生人一同用膳。”
陈简几不可见地蹙眉,道:“这既是我迎亲回京的船,那于肃北侯府而言,我自是这船上的主人,肃北侯府为客,我既为主又岂有晾着客,让客自己一人用膳的道理,终究是要讲礼,我不能因自己的身份,低看怠慢肃北侯府,先头也是我考虑不周,今日才叫肃北侯府的客一同用膳。”
陆衡笑了笑,淡淡道:“以前不觉你有这读书人的迂腐气,现在成了亲倒是大不一样了。起煊,肃北侯府我并不看重,不过是先头的情谊。”
陈简听出来了,陆衡就差说,肃北侯府算什么,还需要他给面子。
陆衡确实从未看起过肃北侯府,于他来说,肃北侯陶秉得祖荫庇佑,袭爵入仕。
陶秉这人没什么能力,只擅吃喝享乐,要真要陶秉做点什么,怕是迟早成为朝中败类。
陈简自然知道肃北侯府是入不了陆衡的眼的。他道:“我也不过是表面做做样子。”
陆衡看陈简一眼,漫不经心道:“随你去了,毕竟在这船上,我也是客。”
陈简蹙眉,但没多说。
陆衡又道:“我与窈窈南郊港离船,先与你说一声。”
顺京有两个港口,南郊港与城东港,南郊港离顺京皇城远许多,回京自然是在城东港为上,迎亲船队也是准备城东港停。
陈简顿了顿,不解:“好端端的怎在南郊港离船。”
陆衡道:“自南郊港入锁凰河到栖梧行宫,正好。”
陈简一滞,不愿往那处想去,声音低了半分,道:“去栖梧行宫作何?”
陆衡并没有察到陈简稍变的面色,道:“皇后身体康健了,我自要去迎皇后回宫。”
陈简气得险要起身怒骂陆衡这蠢的无可救药的笨蛋,洛窈宁究竟是给陆衡下了什么蛊,陆衡为何就是死心塌地的对洛窈宁。
他垂下眼眸,强压着气淡淡道:“你我虽是兄弟,但你为君我为臣,自没有臣子让君主离船的道理,我与你一同去栖梧行宫。”
陆衡皱皱眉,道:“这话我不爱听。”
陈简不多说了,三两句将话题转了,他偏了视线,装作不在意地端盏,问:“她知道了?”
陆衡笑了笑,道:“我想给窈窈一个惊喜。”
陈简双眸微敛,嗯了一声。
陆衡离开后,陈简在书房沉着脸坐了一下午,哪知晚间又生了件令他生气的事,陆衡将晚膳传回了房中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