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以姆妈和明姨的交情来说,这次发生的事情并不能影响她们之间的友情,所以能够毫无芥蒂地借机敲诈一番。
只是,苍纯却并不乐意看到这样的结果。倒不是她对明姨有什么不满,只是想要理直气壮地不管那位表小姐。
但姆妈敲诈来的一匣子百年玉晶果,却如同将那事一笔勾销,让她的理由不再那么充分。
若是那位表小姐出了什么事而自己却袖手旁观,便显得自己斤斤计较了。
毕竟,明姨不论是和阿娘还是姆妈都有着很深的交情。
兜兜转转,自己还是没有彻底逃脱当人保姆的命运。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苍纯有些自暴自弃地想道。
明相府中,薛映正整理着晏渊冰带来的行李,耳边突然响起的话却让他手一抖,巴掌大的精致玉盒从他手中掉落,摔出一条蜿蜒的裂缝。
“主子你说什么?”他的表情有些扭曲。
“我们出去玩吧。”晏渊冰笑容粲然。
薛映将地上的玉盒捡起来,“你忘了明相之前的交代了?还是你把那些权贵族系谱全部背完了?”
“怎么可能?”顿了顿,晏渊冰理直气壮道:“我还没认全字儿呢,怎么背?”他也不算说谎,因为他的情况特殊,启蒙是由皇兄亲自来的,因为皇兄登基后很忙,便三天打网两天晒鱼,一笔字到现在还写得跟狗爬一样。不过字却是通过自学认得七七八八了,那些族系谱上生僻字并不多,他连蒙带猜的话也能看懂大半,只是他不乐意。
瞥了眼那堆满桌子的线装书,他心里腹诽,那么多,他要背到什么时候才能背完?不干不干死都不干!
薛映抽了抽嘴角,这种丢脸的事,主子你敢不敢说得更理直气壮一些?
“要不,我教主子?”良久,他开口试探道。
晏渊冰扫视他一眼,也不拒绝,拿起一本族系谱翻看,指着其中一个生僻字问:“这个字怎么读?”
那是一个“?”字,是某个家族族长的名字。
薛映顿时噎了,“呃……我不认识。”
晏渊冰抬起下巴瞥了他一眼,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淡淡道:“你教我,嗯?”最后一个字,语调拉得特别长。
薛映脸都憋红了,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晏渊冰眼底闪过一丝得意道:“那就听我的,我们出去。”
薛映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却又找不到头绪,直到从明相府的围墙翻出去,才突然反应过来——
主子你认不全字和出府有什么关系?不是可以翻字典吗?
可惜这时候,他想要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晏渊冰正如同刚出笼的鸟儿一般欢快,哪里会听他的?
“怎么都没有人?”晏渊冰环顾着周围,穿惯皂靴的脚待在绣花鞋中有些不习惯地动了动。
“主子,趁着明相没发现,我们赶紧回去吧。”薛映抓着他的衣角,一脸要哭出来的样子。
晏渊冰拍开他的手,“做什么小媳妇的样子,你只是男扮女装,难不成真变成女的了?”
薛映一呆,想要捂住主子的嘴却已经来不及了,压低声音一脸哭丧道:“主子,你忘了皇上的说的了,这些话不能随便说,要是一个不小心被人听去……”
“知道了知道了。”晏渊冰一脸不耐烦,皇兄送的这个属下什么都好,就是有些胆小鸡婆,他还是吃奶的娃娃不成?若非确定周围没人,他会说出那样引人怀疑的话?
“怎么还没有人?”走了一段路还是没见到人,只看到马车从身边快速经过,晏渊冰暴躁了。
见主子打定了主意不玩尽兴不回去了,薛映苦着脸认命将自己这段时间在府中探听到的情报说了出来:“主子,如今是正午,日头正烈,宁安坊住的都是达官贵人,连下人都有马车作为代步工具……”所以想要遇到人有些不现实。
见主子的脸立刻拉了下来,薛映心中一紧,问道:“主子找人做什么?”
“当然是问路了!”晏渊冰用看笨蛋的目光看了他一眼,“难不成你认识路?”
“呃……”薛映为难道:“主子你要去哪,我费点功夫还是找得到的。”他从小就跟着双亲学情报整理,这些日子在明府,他差不多将整个宁安坊的住户方位都打听了个清楚。
“我想上街。”晏渊冰看向他。
“什么?”薛映差点跳了起来,“主子你要出宁安坊?”
“废话!”晏渊冰白了他一眼,指了指周围道:“难不成出来看房子?”好看是好看,但小爷他对这些不感兴趣。
猜测得到证实,薛映一脸惊恐地抓住晏渊冰,“主子,你现在可是个‘普通人’,又长得这么漂亮,会被拐子盯上的!”
“……你刚刚说什么?”晏渊冰声音轻柔,表情却一片阴森。
薛映一愣,这个反应……他不由开始回想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什么不妥……
!!!
他好像说了主子长长长长得得漂漂……漂亮!?
完了!
薛映抬脚想要后退,但已经来不及了,一个粉嫩的小拳头挟带着与之毫不相符的力量对着他的脸砸了下来——
“啊啊啊————”
惨叫声响彻宁安坊的上空,引得各府的门房纷纷探出头来,却没有任何发现。由于那惨叫声很快和出现时一般突兀消失,倒也没引起后续的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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