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爸爸妈妈和师父关上门谈了一次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从那以后便默认了她跟着师父学习,还给予了很多方便。
后来她想起来却多少能够明白爸爸为什么答应了。
当时,妈妈感染了艾滋病的事情已经发生了,爸爸已经决定回苍家,借助苍家的社会地位联系到国际上研究艾滋病的专家,为妈妈争取最后一线生机,只有她还懵懵懂懂一无所觉。
若是在这之前,爸爸妈妈自然不希望她一个女孩子去学那些危险的能力,但他们清楚苍家是怎样一个龙潭虎穴,宁愿她的性子被师父教歪了长大后一点也不像女孩子,也不愿她在那个家里受欺负。
毕竟,他们教了她各种才艺,教了她做人的道理,却没有教她勾心斗角,没有教她如何对付那些卑鄙无耻之人。
临时教学是来不及了,回了苍家他们也要到处奔波,分不出精力教她,而且本心里,他们宁愿女儿性格变得彪悍,也不愿过早让她接触这些黑暗。
他们相信,门沙克?库尔布斯那样的人物,即便没有接触过大家族的勾心斗角,本身的阅历眼界以及通透豁达也足以教导女儿,让她不被苍家内部的勾心斗角影响到心性,能心灵光明、豁达乐观地健康成长。
在患上厌男症之后,师父是苍纯除了爸爸以外唯一能从容面对,不会排斥反感的男性。
师父并不是只有她一个徒弟,但他不止一次说过,真正继承他衣钵的只有她一个。
他曾经说过这样一句不符合他性格的感性话——你是我生命的延续,只要你活着,便没有人能说我死了。
可是她死了,死在了师父之前,也不知道师父得到她的死讯会怎样伤心。
唯一让她觉得安慰的是,师父一向是个看得开的人,照他的说法——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还有什么是看不开的?
尽管总是和师父斗嘴,喜欢埋汰他,嘴上说师父最讨厌了,但是,苍纯是希望成为他那样的人的。
无所畏惧,从容肆意。
师父,我还活着,会在另一个世界延续你的生命。
苍纯在心中默默念道,只希望,这句话能过穿越时空,到达她想告诉的人的心中。
用力眨了眨眼睛,将眼中的酸涩眨去,苍纯的神情又恢复了平静。
她是师父生命的延续,更是爸爸妈妈生命的延续。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
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无论多不舍,她也有新的人生要开始了。
想通这一点,苍纯觉得仿佛有沉珂从被包裹着的心灵上渐渐消散,身心都升起轻盈之感。
目光落到手上的绣绷上,上面绣着一朵简单大方,半成品的蓝色矢车菊,她如今的刺绣水平刚好能够应付。
代表遇见和幸福的矢车菊,妈妈在世的时候,总能在她的床头柜看到。
作为她对女儿爱的期盼和祝福。
苍纯清浅一笑,一定会幸福的,连着上辈子的幸福一起。
令韵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笑容,她一愣,随即不由自主也跟着笑了。
果然,让姑娘多出去走走是对的,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姑娘笑得这么开朗。
看来自己是白担心了,姑娘并不是躲在屋里生她的闷气。
这误会……
苍纯并没有注意到来了又很快退出去的乳娘,她想到了今天见到的那个小女孩,尽管那个女孩的容貌让人惊艳,但她想起她却并不是因为此。
而是……是错觉吗?看到他,心里会有点不舒服。
无关对方是否做了什么,就像……猫看到老鼠,狐狸看到鸡,想上去踩几脚,连皮带骨剁了对方。
似乎又还什么地方不对。
奇怪……
第4章 识破
对那个偶遇的小女孩的奇怪感觉,让苍纯一晚上都没有睡好,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关键被自己忽略了,但却绞尽脑汁也想不出问题到底在哪里。
理所当然的,第二天,苍纯是顶着黑眼圈醒过来的,引得令韵惊叫不已。
“姑娘怎么这个样子?是不是病了?”令韵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发现并不烫,才稍稍放下心来。
“没事。”苍纯有气无力道:“只是没有睡好……”
“这是怎么的?可是被梦魇到了?”令韵端了牙盐和竹牙刷过来,一脸担忧道。
“没做梦。”做梦才好了,最好能给自己一点提示……苍纯打了个哈欠,用竹牙刷沾了牙盐动作迟缓地开始刷牙。
“千树,去小厨房做一盏八宝茶给姑娘提神养神。”令韵赶紧吩咐道。
“我这就去。”千树放下手上的活计退了出去。
苍纯慢悠悠刷完牙,在飞絮的伺候下净了脸穿好衣裳,便坐到梳妆镜前让画楼给她梳头。
没多久,千树便端着一盏八宝茶回来了,苍纯有一口没一口地啜着,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科研人员就是这一点不好,一旦遇到了什么问题,即便不是打破沙锅问到底,也比较不容易放弃。
见她如此,令韵有些自责地道:“可是昨日去街上被人群惊着了?”
苍纯下意识刚想说不是那回事,心中一动,想着借此打消乳娘一直想要她多出去走走的念头也好,便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令韵见她默认了,不由更自责了,她只想着姑娘应该多出去松散松散,以免在府里闷坏,却忘了姑娘是个喜静的性子,那些吵杂的街道会她让感到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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