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 能不能不看这些?”
顾嬷嬷这次说什么都不会再依她, 板着脸道:“小姐, 不是老奴说你, 你也该收收心了,你看哪家主母不会看账本的?你得学这些, 往后这偌大的丞相府还得你来管呢。”
“不是有管家在管嘛, 再不济还有嬷嬷你呢。”
顾嬷嬷语重心长,“唉......小姐,嬷嬷我一把年纪了, 还能陪你到几时呢,你总归要自己立起来,难得大爷愿意让你管这些,你得抓紧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这算什么千载难逢的机会?顾时欢抿抿嘴,胸闷。
“小姐,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准备长缨小姐出嫁之事,这本就是嫁妆单子,你先看看。”
“咦?长缨出嫁的事也归我管吗?”顾时欢顿时来了兴致。
“当然,现在府里的事都归你管。”
“太好了。”
她赶紧捧着账本看起来,顾嬷嬷则在一旁耐心教导着。
吃过午饭,顾时欢歇过午觉后,便让凝翠抱着账本跟着一起去了元安堂。
顾嬷嬷说了,长缨的嫁妆单子得与老夫人核对一番,免得日后出了错漏。这可是大事,顾时欢郑重得很。
顾时欢到元安堂时,祝老夫人还在歇午觉,人年纪大了,午觉时间就比较长,她便先在堂屋喝茶耐心等着。一旁站着个二十出头的婢女,态度恭恭敬敬,做事一丝不苟,连上茶都要先询问她喜欢喝浓一些还是淡一些的。
这婢女叫柳枝,做事老实稳妥,被派来管理元安堂的事。柳枝已经配了人,是府里老管家的二儿媳,前年才成的亲,小夫妻俩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顾时欢正高高兴兴的听她说些日常趣事呢,不一会儿,祝老夫人来了。这些日子,她憔悴了不少,顾时欢也清楚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素荷,具体素荷犯了什么错,顾时欢也不清楚,但听嬷嬷说,老夫人很是喜欢她,一直以来都习惯她服侍,人突然没了,想必定是不习惯的。这种滋味她也理解,就像自己习惯家里了,突然一觉醒来发现住在了别人家,多多少少都觉得不自在得很。
祝老夫人问她,“长君媳妇今日过来有何事?”
“母亲,是长缨嫁妆的事,明儿一翻年,她就要出嫁了,儿媳这会儿忙着给她准备呢。”
“要嫁了啊......”唉,想起女儿也要离开她,心下又难免伤感起来,“嫁妆单子我年初看过了,都是些好的,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只那衣裳首饰需要现置办,置办早了说不定日后就不时兴。回头你去问问长缨,让她选些花样子,现下就可以将此事张罗起来。”
儿子要儿媳妇学习管中馈这事,祝老夫人早已知晓,祝长君已经过来说过了。她也觉儿媳妇肯学着管,这是件好事,儿子儿媳相处和谐了,家里才和谐。既然让她管,那索性就大胆的管,事情全权交给她放手去做。
“长君媳妇,家里的事就辛苦你了!”
“母亲说的哪里话,这也是儿媳的家呢,应当的。”
顾时欢新官上任,干劲十足。得了老夫人准话,便高高兴兴起身准备告辞,走之前又关心的了句,“母亲,您现下身子如何了?”
“唉,老样子罢了。”
这怅然的心情,她懂,无非就是病了这么久,又无聊得很,觉得日子太乏味,心里不得劲呗。
想了想,她说道:“母亲爱听戏么?听说临安城里有个柳家班子唱戏唱得可好了,您要不要听?”
顾时欢喜欢听戏,祝老夫人是晓得的,以前隔三差五她就要请戏班子进府里来唱。
“有趣吗?都唱些什么呐?”
准备要走的顾时欢又坐下来,聊起了近日时兴的戏曲,她之前上街在茶楼里也听了几回,意犹未尽,正好请回府,再听一遍,“母亲,近日有个新戏叫做《戏娇娥》,说的是一个单了好些年的官爷终于娶了个小媳妇,他高兴得很,但小媳妇太娇,整日与他吵架,后来......”
老夫人听了觉得怎的这么熟悉呢,随后一想,哎呀,她儿子可不就是单了好些年才娶了个小媳妇么。
这戏好!
于是,当场拍板,“行,长君媳妇,就请他们来唱这出,我爱听。”
......
出了元安堂,顾时欢又带着凝翠去了趟馨兰苑。
祝长缨见她过来很是高兴,“嫂嫂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
“我适才去了元安堂,与母亲说起你嫁妆的事呢,她让我拿些衣裳首饰的花样子来给你选。”
提到嫁人之事,祝长缨心里甜蜜得很,随着日子越近,她心中的期待越盛,真是恨不得时间过得再快些。
顾时欢见小姑拿着首饰的花样子,兀自坐在那里傻愣愣的笑,不明何意,“怎的了?这些都喜欢?那就全给你打了。”
祝长缨唬了一跳,这些要是全打下来,少说得满满几大箱子呢,哪里用得完。于是赶紧说道:“嫂嫂,我这是在细细思量哪个好呢。”
“我才不信,思量个花样子都这样高兴?莫不是又有什么好事自个儿独享了?”
祝长缨脸红,悄悄说道:“嫂嫂,我今儿又收到刘峥的信笺了。”
年轻男女定了亲却不能轻易见面,相思太苦,只能偷偷的互相鸿雁传书聊以慰藉,这种暗暗的甜蜜滋味着实撩人的很。
望着一脸春心荡漾的小姑,顾时欢索性大手一挥,“就这么定了,这些花样子都给你打,听说都是今年时兴的呢,放到明后年都不会过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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