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昭仪有些意外地挑挑眉,她微微抬起下巴,对高望道:“阿藏都应了,高公公就引路吧。”
“喏。”高望微弯着腰,给扈昭仪和谢珠藏引路。
扈昭仪走在最前面,谢珠藏则稍稍落在后头。
高望走到了养心殿偏殿的门口,门外亦有卫士把手,面色森严。
“谢姑娘,请。”高望欠身,对谢珠藏道。
扈昭仪看了高望一眼,又看了眼谢珠藏,径直推门而入:“她能进得,本宫自然也能进得……”
扈昭仪的声音在推开门的那一瞬戛然而止,她的唇边勾起得意而又了然的笑容:“啊呀。”
作者有话要说: 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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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我有你
偏殿跪着的人抬起头, 寻声望来。
谢珠藏与他四目相对的一瞬,紧绷的心竟忽地放了下来。
“韫哥哥。”谢珠藏向前一步,越过扈昭仪, 泰然地走进了偏殿, 跪在了玄玉韫的身边。
玄玉韫看着她,咬了一下唇,却没有说话。
扈昭仪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扭头问高望:“高公公, 这是怎么回事?这大半夜的,陛下忽然病得招了太医, 怎么太子反而跪在这儿?”
高望低着头:“老奴也不知晓。老奴只是按陛下的吩咐,请来谢姑娘,也好劝一劝殿下。”
喜色从扈昭仪的脸上一扫而过, 她抬起大袖,借机压下自己的幸灾乐祸:“高公公, 这大半夜的,阿藏要劝太子什么?莫不是陛下卧病在床, 都是太子气的不成!?”
扈昭仪说到后半句, 声音虽压低了, 却亮出了可怖的毒牙。
谢珠藏倏地望来, 面沉如水:“扈昭仪, 慎言。”
“太子之事, 乃国事。宫妃勿论国事,望您心中清明。”谢珠藏的声音不高不低地从屋内传出来。
扈昭仪心中一咯噔。但她自觉拿捏住了玄玉韫和谢珠藏的一个把柄, 此时也不像在养心殿吃闭门羹时那么焦躁:“阿藏好伶俐的口齿,当真是心系殿下。万事不知呢,先急着替殿下说话, 还连口吃都忘了。”
“不比扈昭仪,陛下卧病,还要闯门。”谢珠藏人虽然跪着,但腰背挺得笔直,直接顶了回去。
扈昭仪这一番质问,几乎是明面上要跟她撕破脸——谢珠藏早不是当年怯弱的她。
“你!”扈昭仪气个半死,但是她心里也知道,她是不可能逼问出玄玉韫和玄汉帝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扈昭仪心里憋着气,直瞪瞪地看着谢珠藏,眼里能喷出火来。严嬷嬷见势不对,连忙低声道:“娘娘,您要不先回房去歇息?明儿一早,也好再问陛下安。”
扈昭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自己的气咽下去,让它绞得心肝脾肺肾疼,也不敢吐露出来。
扈昭仪转身就走,临行前还得假惺惺地叮嘱高望:“不论发生了什么事,高公公且再给阿藏添个厚点的垫子吧。这睡梦正酣却得跪在这儿,心里头多少不好受。”
扈昭仪说完,连高望的回应都不想等,马不停蹄地走了。她生怕走慢一步,非得被谢珠藏气得在养心殿失态,这就太得不偿失了。反正,看今夜的态势,必是天家父子互生嫌隙。
玄汉帝还对玄玉韫有父子之情,这是自然,不然也不会把谢珠藏叫来。
但是,互生嫌隙以至于反目成仇的事,她听说的太多了。
谁又知道,会不会发生在玄汉帝和玄玉韫身上呢?
扈昭仪唇角勾了稍纵即逝的笑容,施施然地隐没在黑暗之中。
*
高望带上门,将被褥等物什准备好,放在偏殿的小榻上。
“有劳高公公。”谢珠藏低声道。
高望叹了两声:“姑娘客气了。火炭虽足,地上还是凉。您跟殿下说说话……”高望看了玄玉韫一眼:“好生劝劝殿下吧。”
高望说罢,对站在阴影里的高福招了招手:“小福子。跟我出来。”
高福跟着高望走了出去,又将仆婢悉数带走,将偏殿留给了谢珠藏和玄玉韫二人。
“你来干什么?”玄玉韫此时方才哑着声问道。
谢珠藏抿唇一笑:“韫哥哥还要问嘛?又不是第、第一次了。”她先前跟扈昭仪对峙时,将自己的口吃都抛之脑后,说话竟然没有丝毫的迟滞。但是,等到了玄玉韫跟前,她放松了些,就又变得更在乎了点,停顿便又跑了出来。
谢珠藏如今也并不在意了,她抱着高望留下的被褥,好好地在地上铺了一层,又伸手去拉玄玉韫:“韫哥哥,高公公的意思,多半是陛、陛下的意思。你这么直接跪在地上,膝盖一准要废了。”
玄玉韫没有动,他看着地上的被褥,嗤笑一声:“孤顺着郭家早食铺子一案往下查,查出扈家曾暗中跟苗郡作乱的山越有联系,害死了原先的赵监御史——也就是赵婕妤的父亲。”
枕头“啪”地从谢珠藏手上滑落,坠到了地上。然而,屋内屋外鸦雀无声,只能听见她急促的呼吸声:“韫哥哥!”
谢珠藏哑声指了指墙壁。
隔墙有耳。
玄玉韫顺着她的手指,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短促地笑了一声:“傻丫头,你没看高望临走之前把所有人都带走了,还特意让你跟我说说话吗?”
谢珠藏倚靠着玄玉韫坐着,把枕头抱在怀里,又双手抱着膝盖:“我来时也觉得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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