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人吃到一半时,李广坤来了。
他站在棚子外面,看到桌上的肉时,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徐珊,广泉。”李广坤张了张嘴,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烫着脸,变扭地指着篱笆说,“咱要不要拆了篱笆?”
“拆篱笆干嘛?”李广泉不解地看着他大哥。
徐珊却懂李广坤的意思。
刚才谢梅在院子里和李广坤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这是看她把日子过好了,又不觉得她和李广泉是拖油瓶,打算来参一股吃肉了。
可她好不容易分了家,就不会再愿意合到一起过,便没接李广坤这话,干巴巴地就把他晾在那。
李广坤被弟弟问得有些尴尬,但想到媳妇说的话,只好僵着身子再说直白点,“广泉,咱们是兄弟,你就不想和哥哥一起过日子吗?”
“不想。”李广泉回答得干脆利落,别人对他好或者坏,他都记得牢牢的,“是你们先不要我的,现在我有肉吃了,所以我也不要你们。而且有好几次,我都听到大嫂和别人说我命硬。”
一开始李广泉并不懂命硬指的是什么,但后来听大嫂和别的村民说多了,就知道命硬指像他这种几岁就没爸没妈的人。他对爸爸没印象,但他会想妈妈,每次大嫂说他命硬,他都会难过好一会儿。
李广坤脸被僵麻了,“她......她不是故意那么说的。”
“那是什么意思?”徐珊放下筷子,她听不下去了,“我们今天吃的甲鱼,是广泉从田里抓回来的,并不是花钱买的,大哥大嫂若是想吃,可以自己去田里抓。你们若是想着我挣了多少钱,那就错了,我能吃肉,靠的都是广泉。”
“对,靠我。”李广泉高高地挺起小胸膛,自豪说。
徐珊见李广坤还杵着,嗤笑说:“大哥,你和大嫂都是成年人了,当初说分家就要分得车彻彻底底的可是你们,这话村长还有叔叔伯伯都能证明,你们现在为了吃一口肉,又要拆篱笆,这让村长他们怎么想?想你们自己没本事,连五岁弟弟的肉都要争着吃吗?”
徐珊知道李广坤是个蠢嘴巴,又好面子,一句话能憋半天,所以就挑李广坤最痛的点说,若是谢梅来,她肯定又是另一套说辞。
李广坤本就来得不情不愿,被徐珊这么一激,感觉脑袋都在冒烟。
可是想到媳妇蜡黄的脸色,家里就靠那点地,根本养不好身体,他今天是硬住了,“徐珊,你话别说得那么难听,咱们好歹是一家人,你大嫂嫁过来时,还给过你糖吃呢。分家是我们说得太绝对了,但现在我和你大嫂知道不对了,想着你们两个小孩,一直依靠外人生活,还不如跟我们一起。徐珊,我们也是为了你们好。”
“为了我们好?”徐珊嘲讽地笑了笑,她可半点都没看出李广坤是在为她和李广泉好,若是这会篱笆拆了,她以后又要恢复给李家做牛做马的生活,但这会她全靠自己硬刚也不行,“大哥,当初我们分家是村长和叔叔伯伯做的见证,如今你又想合在一起过,那你总得把他们也请来一起谈吧。”
“这......这就不必了吧。”李广坤可没那个脸去请村长他们。
“那就别谈了。”徐珊转头给李广泉夹了一块肉,往嘴里扒饭,咽下后见李广坤还站在原地,她淡淡说,“从分家后,我就没再麻烦过大哥大嫂,这日子,咱们就这样继续过下去吧,井水不犯河水,挺好的。若是大哥非要坚持一起过,那咱们谁也别想要脸,大不了我到村大队哭去。”
徐珊知道李广坤怂又好面子,这段时间因为李秀荷的事,李广坤见到村里人都是绕道走,真要让别人再来看李家的笑话,那李广坤得钻地缝去。
所以在她说完这话后,李广坤黑着脸走了。
“媳妇儿,大哥脸色好难看啊。”若不是媳妇儿在,他自己一个人面对刚才的大哥,会害怕。
李广坤心情不好是正常,徐珊丝毫没在意,她给自己夹了一块土豆,“快吃饭吧,等甲鱼肉冷了,就不好吃了。”
吃过饭后,徐珊让李广泉拿着骨头去喂小黑。
她自己去喂小鸡。
昨儿她从方奶奶那分了个旧鸡笼,等小鸡吃饱后,她便一只一只抓着放进鸡笼里。
在她把四只小鸡都关进鸡笼后,隔壁院子传来了争吵声,谢梅在骂李广坤窝囊废,没本事还怂。
这话徐珊也很认同,一个大男人事事退缩,别说是顶梁柱,就是随便一根木梁都不如。
李广泉朝她跑了过来,“媳妇儿,大嫂又在骂大哥了。”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徐珊摸了下他的头,“他们的事你别管,我看到你又摸小黑了,快去洗手。”
李广泉哦了一声,奔着小短腿,去厨房洗手。
等徐珊把鸡笼拿进房间后,就看到谢梅气冲冲地跑出屋子,摔门跑了。
而李广坤只是站在门口,因为隔着篱笆,她看不到李广坤的脸色,但想来不会太好。
家里一日的事情都做完后,徐珊看太阳还没下山,就带着李广泉拿着树枝在地上写字。
她先教大写一二三怎么写。
李广泉很聪明,两遍就记住了。
等天快黑时,李广泉已经把大写一到十都学会了。
就李广泉现在的学习天分,徐珊觉得他考个大学,肯定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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