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烈胸口起伏隐隐做痛,双目圆瞪道:“蔓蔓放心,那家子黑心肠的,我定会让他们吃不了兜子走!”
王氏更是跟着掉泪,一把揽过林姝蔓玉手,一手拿出帕子抹泪:“我苦命的蔓蔓啊。”亦咬牙切齿不顾涵养将刘家祖宗十八代问候一番。
王氏本是个贤淑端庄的,可嫁进林家被满屋子武夫气息耳濡目染,再加上心下气愤,口不择言令林姝蔓目瞪口呆。
林姝蔓有些呆滞:“爹娘,我只是……”只是太高兴了啊!
终于与刘怀玉退亲,那颗压在心头令她日日喘息不得的巨石,终是碎成粉末,从此往事如烟。
可林阳烈和王氏显然误会,更加痛恨刘家欺瞒林姝蔓感情,连连安抚宽慰林姝蔓。
林姝蔓无奈至极,心下如浸泡在暖水中,全身暖意重重。
被人疼爱真的很好。
林府这里三人其乐融融,刘府这厢却乱成一团。
周青青在刘府门口一闹,围观众多,流言满天飞,不消片刻,满京城都得知这消息。
刘怀玉一届寒门子弟攀上广平候嫡女,早就被许多人看不惯,如今两家一退婚,那看热闹的、落井下石的纷纷起了心思。
只是此时刘怀玉还没心思理这个。
林阳烈拂袖而去,他慌忙追了出去,还是来不及,倒被周青青抓了脚踝哭求。
往日他最爱周青青这梨花带雨,娇柔不堪的模样,此刻却恨得牙痒,一把揪起她脑后青丝,半拽半提往刘府走。
一旁围观者指指点点,他黑了脸摆手驱散。推开刘府门就匆忙关上。
正堂内,他松开拖拽一路的周青青,也不管她如何娇喘哀求叫着表哥。
周氏下了一大跳,扶起周青青怀中孩子哄道:“乖啊,乖。儿啊,你对青青这般做甚,可别吓到孙儿。”
刘怀玉眼下黑青,一把抢过孩子递给旁边丫鬟吩咐道:“带小少爷下去,关门之后谁也不许进来!”
奴仆头埋在胸口,纷纷退下。
周氏终于察觉不对,有些瑟缩的退后。
屋内一片静谧,只有一旁支摘窗缝隙中送来几缕清风,吹得帘幔忽起忽落。
刘怀玉脸色黑的吓人,一脚踹在周青青胸口,在周氏的惊呼中,周青青人往后伏倒在地。
“说!你今天怎么突然来这了!”刘怀玉却不理,又上前拽起周青青头发,怒斥。
周青青吓得哇哇大哭,不再是之前那娇柔模样,脸吓得惨白,身子颤抖瑟缩。
她心中一片冰凉,一直以来她视为天的夫君,居然对她如此,彷佛往日温情都是假的。
抽噎中,她不敢隐瞒,赶忙将孙夫人和她说的一并讲了。
末了,她恳求:“表哥,表哥,我只是一时糊涂,饶了我吧,看在儿子的面子上饶了我吧!”
“我饶了你,谁来饶我!”刘怀玉俊脸扭曲,“你们两个,我千叮咛不要出现在林家面前,不要提这事。到头来呢,把这事抖搂出来的就是你们两个!”
周氏蜷缩成一团,再也不敢出声。
“现在可好,亲事被你们搅黄!你们到底知不知道……”
知不知道那是我低声下气才求得林姝蔓对我痴迷,才求来这门婚事,有了它我才能飞黄腾达。
现在可好,刘怀玉趔趄坐在一旁绣墩,失魂落魄。
广平候林阳烈本就宠爱女儿,更别提林青峰对这个妹妹多么疼爱,这两个人的怒火他怎么能承受住。
几天前他还是广平候女婿,人人都要高看他一眼,可如今。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翌日,晴空万里,碧蓝如洗。
多日烦心事一消,林姝蔓夜间睡得踏实许多,这一觉直睡到近饷午才醒。
春日灿阳透过楹窗缝隙照进来,屋梁都变得金灿灿。
林姝蔓睡眼惺忪坐起身,海棠伺候她盥洗穿衣。
对镜簪一只白玉簪子,林姝蔓忽瞥见八宝桌上的翠玉匣子,奇怪道:“这是什么?”
海棠绾起她三千青丝,解释道:“是昨日姑娘睡下后,大少爷送来的,只说给姑娘赔罪。姑娘可要打开看看。”
林姝蔓轻微点头。海棠忙取了匣子打开。
匣子质地已经不俗,里面的东西更是流光溢彩,珠光宝璀。林姝蔓眼中惊异一闪,拿了只翡翠耳铛细看,翡翠水头极好,一看便知价值千金。
海棠惊呼:“这些首饰可真是极品。”
林姝蔓叹气阖上匣子,知道哥哥心结。当初刘怀玉先是和哥哥做好友才接近自己,订婚时,哥哥还替刘怀玉人品做过担保,如今出事,哥哥想必很是自责。否则也不会连夜送来这些。
她坐回妆镜前吩咐:“给我梳头,我这就去见见哥哥。”
话音甫落,她突得想起贺千空,此番退亲必是他的手笔,她最该感谢的人也是他。
窗外玉兰花摇摆不定,她按下决心,是该寻个空档感谢一番。
第13章 蚂蚁
长春阁后院。
如果有人进了这铺面后院,会惊异于这里的美景。
假山堆叠,小溪潺潺,有亭落横跨玉河,其间灌木丛生,泉水汩汩。
赵明月也是如此感慨。
钱掌柜一路领他穿梭曲弯深邃小路,到了亭落中,贺千空端坐在雕荷花大理石方凳上,面前石桌摆着一壶清茶,一桌棋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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