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颤抖的手摩娑嘴唇,前天看电视时他对电视上的歌手和演员毫无印象,可是现在,下意识中他显然很清楚地记得中森明菜的脸孔和名字。他扑向电视,一一转台,有几个艺人他虽然想不起名字,对脸孔却有印象。没错,自己的记忆正一点一滴地恢复。
他关上电视,抱头仆倒床上,拼命想让记忆之光照亮黑暗深处,但脑中浮现的只有中森明菜双唇不断地无声开阖的身影。
晚上十点时他爬了起来,在毛衣外套上夹克,把手枪插在裤腰上走出旅馆。
◇◇◇◇ 8
中庭响起轻轻的鞋音。
多米尔【注】middot;泷野川公寓的管理员桑野泰男停下扫地的手,看着钻过逃生梯下方走来的西装男子。桑野感到胃部仿佛被勒紧般的不适,下意识地用力握紧扫帚柄。男人身材中等、服装整齐,但隐约散发出阴沉的氛围。八成又是丰明企业那家黑道公司的人吧。
男人走近后,几乎连嘴唇也没动地低声说:我是警视厅的仓木,你是这里的管理员吗?rdquo;
【注】:Dormir,法文的睡眠之意。
桑野回了个肯定的答复,稍微放松了一些。知道对方不是流氓令他松了一口气,但既然是刑警显然还不能大意。
我有点事想请教,不会耽搁你太久。rdquo;
自称仓木的刑警把目光瞥向管理室,看来似乎不是说两句话就能打发的,桑野无奈之下只好把扫帚靠在铁栏杆上,领着仓木前往管理室。小房间里只放了桌子和两把椅子,桑野素来通勤,自宅一样是在北区,在王子那一带。
仓木等桑野从热水瓶倒出茶之后,开口说:七〇二号室住的是新谷和彦这个男人吧?rdquo;
桑野吃了一惊,果然是为新谷来的。
对,可是新谷先生这两周好像都不在。rdquo;
这个我知道。rdquo;
啊?这么说来,是新谷先生出了什么事吗?rdquo;
仓木没有立刻回答,很谨慎地注视着桑野问道:有什么根据让你认为新谷也许出事了?rdquo;
桑野频频眨眼,他发觉对方不客气地直呼新谷姓名。
不,当然不是这样,只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他时hellip;hellip;,呃,现在回想起来,样子好像有点怪怪的。rdquo;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rdquo;
桑野先喝了口茶润喉。
上个月二十七日的早上吧。rdquo;
绝不会错吗?rdquo;
对方那种诘问的语气令桑野很不悦。
对,绝不会错。就是新宿爆炸案的隔天一早,所以我不可能记错。rdquo;
仓木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等他继续说。
那天是大扫除的日子,早上七点半前我就抵达管理室,当时有三个男人从我面前经过上楼去了。过了大约十分钟,新谷先生和那三人一起下来,打开管理室的小窗跟我说他要出门几天,叫我帮他把订报停掉。我问新谷先生要去多久,他说大概十天左右,我就请他确实关好瓦斯总开关和电源再走,新谷先生表示他已经关好了,便和那三个男人一起离开,就这么一去不回。这就是大致经过。rdquo;
仓木望着墙壁好一阵子,似乎是在吟味桑野的说词,之后缓缓收回视线。
你觉得哪里怪怪的?rdquo;
这个嘛hellip;hellip;,因为他说要出门十天,却连一个小皮箱都没拿,空手就走了。这不像旅行,倒像是hellip;hellip;,呃,被人强行带去哪里似的。rdquo;
被那三个男人吗?rdquo;
对。rdquo;
是什么样的人?rdquo;
桑野垂下眼,如果让那些人知道他告诉刑警,八成不会放过他吧。他在一间小贸易公司干到课长后届龄退休,好不容易才找到现在这份工作,他可不想被一点小事搞砸。
这个嘛,我没看清楚,只记得他们穿着花俏的西装,看起来像是流氓。rdquo;
把守大门不让那种可疑人物进出,不就是管理员的工作吗?rdquo;
桑野推了推眼镜后说:是这么说没错啦,但我总不能因为人家穿得花俏,就不准人家进去吧。rdquo;
仓木定睛注视桑野。桑野被这股视线压倒,下意识地把上半身往后缩。
那我想请教一下,新谷被带走的前一天是几点离开公寓、几点回来的?rdquo;
呃,我记得前一天新谷先生好像没出门。rdquo;
仓木眼睛一亮,不可能,他应该是下午出门,七、八点左右回来的才对。rdquo;
桑野顽固地摇头。
不,那天新谷先生一直在家里。他在池袋某间酒吧还是酒廊上班,因此通常都是五点半到六点之间出门。我平常都是在这里待到七点,那天时间都过了还没看到他下楼来,我还担心他是不是生病了,所以绝对不会错。rdquo;
仓木再次瞥向墙壁,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突然站起。
我要看看他的房间。rdquo;
桑野也跟着起身,不安地交握着双手。
那不太好吧,未经本人同意,我不能让你这么做。除非你有正式的许可令,那就另当别论了。rdquo;
仓木的嘴角露出笑意。
其实是他妹妹委托我的,她说哥哥十天来音信渺然,怕他出了什么意外,所以请我们调查。你见过他妹妹吧?她应该来过很多次才对。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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