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月抿了抿唇,忽而开口道:“班长,我能问你个事吗?”
话出口的同时,栾月的心脏也带着几分加速的紧张。
肖海闻声停步,笑问,“什么事?”
栾月正要开口,露台上却突然响起了一阵骚动。
几乎所有握着酒杯或椅栏,或面对面寒暄的老同学们,此刻,全都聚拢到了一处,眸眼灼灼的看着某个方向。
栾月随气氛牵引,顺势朝着人群围拢的方向看去。
露台的楼梯口,一身纯黑手工西装,气质贵雅出尘,眉眼精致如画的闻池,宛若聚光源般,在每一道视线不偏不倚的捕捉下,缓慢优雅的一步步拾级而上。
这还是距离那次在华易游戏大楼之后,栾月与闻池的第二次见面。
或许说是栾月见到闻池的第二面,更为贴切。
如同所有见到闻池便移不开视线的人一样,栾月的视线,也好像身不由己的完全陷落在了那个发光男人的身上。
尤其,当看到他薄唇微抿,目不斜视朝自己所在的方向走来时,栾月的呼吸像是被人揪成了一条纤细的线,耳畔“咚咚咚”只有心跳加速的声音尤为清晰。
“闻池,你来了——”
学习委员从人群中挤出,笑容亲昵的望着他问了这么一句。
周围人的眼光带着惊讶,在两人身上流连,甚至有好事者,看向了不远处僵在原地,看着闻池眸光微闪不知所想的栾月。
此刻,三人的站位也格外微妙,像极了一个构造的倒三角,而那三角顶端的站位,恰在闻池那里。
新欢旧爱抉择,很快就挑起了好事者蠢蠢欲动的八卦欲。
不过,这八卦的氛围刚涌起,就被闻池无情的给拍散了。
只见,他掀了掀薄冷的眼皮,淡漠无感的冲学习委员的方向点了下头,似有若无,暧昧全无,只像是礼节性的应答。
学习委员脸上的笑容,刹那间就僵了,皮笑肉不笑的扯着嘴角,看闻池一步步朝栾月所在的位置靠近。
当那熟悉到不久前还在梦里出现过的身影,在栾月的视野中逐渐被拉近,变得越发清晰,恍惚中她好像看到了十年前,那个义无反顾拉着她走出教导室的高冷少年。
*
那年,是紧张到脚不沾地的高三上半年。
就连曾经吊儿郎当,嚷嚷着“及格万岁,多一分浪费”的混世学渣们,都开始拉紧校服,握紧笔杆,认认真真的刷题冲刺。
最后一年的高中生涯,谁都不想留下遗憾。
却偏偏,年级第一的学霸,各科老师眼中市状元候选人的闻池,被人爆出了早恋。
早恋的对象,还是年级吊车尾,上次月考才好不容易冲上年级第一百名的栾月。
在学霸和学渣的权衡中,栾月首当其冲,是被教导主任叫去改造的头号“犯人”。
“你们年纪还小,千万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耽误了未来的人生,再说恋爱可以留到你们大学再谈嘛!”
教导主任端着他那泡着大红袍的茶缸子,苦口婆心的朝栾月喷溅唾沫星子。
被糊了一脸唾沫星子的栾月,瘪着嘴朝后退了两步,一脸担忧的反问:“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追上闻池的,等到大学,他要跟人跑了怎么办?”
她问的严肃且真诚,一双水盈盈的大眼中写满了认真的纠结。
教导主任被她这一句话反问的差点呛了茶水。
并且坚定的认为,栾月就是在给他找茬,是拒不配合学校规章的“顽固分子”。
“那你总要为闻池同学考虑,你不是喜欢他?恋爱极易受影响分心,你也不希望他高考发挥失常,抱憾终身是吧?”
教导主任换了种说法后,就见栾月眉眼纠结的陷入了某种深思。
以为是说动了栾月的教导主任,欣慰的再接再厉,“喜欢一个人,就是帮助他成为更好的人,所以栾月同学,你也应该把全部心思放在考试复习上,争取考个好大学,奔个好前程。”
“可是主任,我听说你当年跟师母也是早恋,所以你也是高考发挥失常,才沦落到我们学校当教导主任的吗?”
最终,栾月被教导主任以寻衅滋事为由,轰到了走廊罚站。
走廊上,不时有来往的学生路过,大概因为她曾经倒追闻池的那段经历太过轰轰烈烈,早就闻名一中,这些人看她的眼神,总带着某种异样的嫌恶和嘲讽。
那些卑劣的议论眼光藏在暗处,栾月倒也并不在意,不仅大大方方的让人看,反倒笑着跟那些一站半天,看着她议论纷纷的好事者打招呼。
“找主任啊,他刚去男厕所了,要么你们去男厕等?”
“你们说什么呢,大声点,让我也听听呗……哎,别走呀—”
当闻池听到消息,急匆匆赶到教导主任办公室时,栾月已经倚着栏杆,看了一个小时的重复风景。
当手被一只微凉的掌心握住时,她怔了一下,转头才发现是闻池,“闻池,你怎么来了?”
她像是有点惊讶,然后又开始变得紧张,连忙用手推他离开,“你快走,趁教导主任没出来——”
栾月推搡着闻池离开,深谙主任叨叨功力的她,一点都不想让闻池也领教。
再说他是好学生,全一中的榜样,她被人羞辱无所谓,可闻池,她就是容不得别人损他一分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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