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君竹挑眉,她的确找不出这枚戒指来历,可神识探入戒指中,能感受到自己神魂的气息。
将玉戒收入怀中,季君竹拱手道了声谢。
五百年前她魔尊身份已经不再,如今她落魄至厮,桃夭能待她如此,已是好极了。
季君竹收起浑身懒散之气,拱手道谢:“多谢桃主,往后便当我欠你一份人情,若是力所能及范围内,你尽管开口。”
桃夭愣了愣,桃花眼内崩出一抹精光,得寸进尺反问道:“当真什么都行?以身相许如何?”
地上的酒鬼重重的翻了个身,撞翻身旁紫檀木凳,发出巨大的倒地声。
季君竹顺着声音看去,不远处男子紫色华服包裹的劲瘦腰身,只差一寸便将碰上尖锐的腿肚上。
忍不住多了句嘴道:“醉酒伤身呐,桃主看见了吧。你等男子峰腰本就不够柔韧,若是醉酒倒地砸坏尾椎骨没来得多受些苦楚。”
桃夭:……
脊背忽觉发凉,季君竹反应极快侧头查探。
不远处窗柩不知何时被冷风吹开,一股子凉风掠来,后背生寒。。
她拢紧衣领,将心底毛毛的不适压了下去,侧眸与桃夭打了声招呼:“天色不早,我先行一步。”
桃夭盯着敞开的窗柩,心不在焉,并未答话。
季君竹多看他一眼,收回视线。指尖现一枚传送符。前些时日画了不少符箓,此刻正好排上用场。细指拈符,正欲撕开,眼角余光触及醉倒于地的道士身上。
五百年后第一次见,他狼狈又落魄。看那醉眼迷离的眼神,眼底是遮掩不住的孤城。
季君竹眉头微凝,唤来小二姐,耳语一番。
回头与桃夭招了招手,撕开传送符,白影闪烁,消失在光芒内。
--
亥时一刻,说书先生收起惊堂木,从原木搭建的高台上离开。
大堂内食客所剩不多,小二姐进入后厨,也不知忙活什么,半晌不见人影。
二楼雅室,炭火只余一根,噼里啪啦,火星即将燃尽。
桃夭盯着季君竹消失的地方,勾唇轻笑道:“人已经走了,辞染仙君躺在地上莫不是要长睡不起?”
紫衫男子撩开眼皮,利落的站起身。
他身形颀长,长身而立挺直腰板,竟是比桃夭高出半个头。
两颊褪去了醉酒微醺的浅红,鹰眸清凌凌的掠来,看笑话的桃夭不自觉顿了顿。
顶着一张平平无奇的脸,祁琰煜面无表情的弹了弹袖口浮灰,为自己施了枚清洁术。
不紧不缓问:“什么时候认出我来的?”
桃夭回神儿,指着敞开的窗柩,讥讽道:“明知故问,窗柩大开的那一瞬,仙君的剑气恰巧掠起一缕本尊的发丝。啧啧啧……我猜你是故意为之,故人相见,杀气忒重!”
祁琰昱上前两步,慢条斯理的坐在季君竹方才坐过的紫檀木圆凳上。
桃夭挑眉,心说这人够无耻了。
装醉勾,缠也就罢,而今那魔头走了,这是不着痕迹向他宣誓所有权。
挑衅!
被挑起了火气,桃夭唇角笑意淡了两分,语气不阴不阳:“仙君高风亮节,曲高和寡。如何今日却同凡俗市井泼夫一般,装傻充愣……。”
桃夭掩唇,意有所指的盯着祁老道那据说柔韧的峰腰:“投怀送抱白未果,而后自残腰身。只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情。那人理也未理。啧啧啧……倘若仙君不是故意将剑气溢出,今日本尊倒无论如何也没法将您与辞染仙君……。”
一缕剑气从祁琰昱指间飞射而出,穿破桃夭祭出的防护罩,势如破竹,不差分毫抵在他脆弱的颈项处。
桃夭眯着眼,脸彻底冷了下来。
“祁辞染,你可别忘了,这是在我合欢宗地界。”
紫衣华服的男子为自己斟了杯清茶,鹰眸上挑,唇角抿出一抹极细微的弧度。
他的声音很沉,带了丝醉酒后的哑音。
抬眸迎着桃夭恼羞成怒的眼睛,淡声道:“明年空雾峰未央秘境就要开了,清华宗可让出三十名弟子名额给合欢派。”
桃夭本是怒气渲染的眉目微愕,祁老道虽没头没脑随口说了一句许诺,桃夭很快心领神会。
未央秘境乃玄天大陆五十年一次才会出现的秘境,只有筑基期修士方能入内。
秘境内奇花异草、天材地宝,炼器、炼丹灵材诸多,只可惜入内有严格修为限制。
秘境每五十年开放一次,各大宗门为了获得灵材,铆足了劲儿争夺门下弟子进入名额。
没想到辞染一开口便能让出三十位名额给他。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祁老道哪能平白无故大方,呵?
“你要我做什么?”桃夭理了理被剑气撩落的发丝,挑眉看向阴影处的男子。
他绷着脸,紫衫衣领直竖,将白皙如玉的脖子遮掩的一干二净。一身紫色阔袖长袍与那双墨紫色的眸子相得益彰。
整个玄天大陆极少有人知道,辞染仙君在没有成为仙君前并不穿紫衣?
他素来喜着月白长衫,银丝垂落,便仿若雪山之巅的冰莲,高不可攀。
可后来,自季老魔死后,也不知因何缘故,他再也未曾在人前穿过白衣。
祁琰昱收回剑气,越过桃夭肩头,看向炭火盆内渐暗的火舌,眸内滑过一抹流光:“今夜发生之事,除你我二人外,再无第三人知晓。守口如瓶对桃主来说,理应不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