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过,他再也不要做被人随时扔掉的废纸,他可以在她丢掉他前,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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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梦泽胡乱擦了一把,仰着头。
克制着落泪的冲动,歪头看向季君竹,按照主人的交代,佯装若无其事道:“心魔还需心药医,药王谷的莫丹师说过,执念能入魔亦能化魔,只有您才能救他!”
主人不好吗?为何您不爱他。
梦泽垂下头,舌头顶住牙关。
忍不住哽咽道:“您若不管他,他明天……”他明天就要死了。
没能将剩余的话说出口,身上徒然袭来一片寒意。
下头红衣男子撩开眼眸,轻飘飘睇了它一眼。梦泽紧紧的闭上了嘴巴。
它慌乱的垂下头,将脸上痛苦的神色收敛住。
背着身的季君竹正在发呆,她攥紧拳头,沉默的看向楼下。
脑海中是神器昆吾焦急的提醒:“此子您不能管。您识海中的记忆碎片未揭。你得回去,有人在等您。”
脑仁嗡嗡作响,识海处,被黑气萦绕的一团白光,发出急切的呼唤:“说好的生生世世,我等你。”
季君竹抠穿扶栏,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可是梦泽的哽咽声却仿佛一把手,死死的攥住她的心脏。
心底涌上翻江倒海的疼痛,迫的她再一次将目光落在高台上。
高台上的男子唇角噙着笑,露出颠倒众生的蛊惑。
他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暗红的薄衫顺着肩头下滑。
露出大片白皙艳丽的景色。
季君竹眯着眼,盯着他胸膛刺目的肌肤,眉头蹙成了沟壑。
十年的时间原本足够她将他忘在尘埃中,她以为她对他,可以心如止水,冷静漠然。
可是再次见面,他以这种激烈的冲突轻易地挑起她满腔怒火与动容。
一如十年前流云殿的那个雨夜,她离开的时候,心情没有想象中的平静。
心底藏着晦涩的怒火离开。一年后因为这份怒火,不顾生命安危,将秘境里头的那筑基期修士放了出去。
昆吾问她原因时,她道貌岸然的告诉它,不愿拖累祁辞染。
可惜魔头的词典中,从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她将那群筑基期修士放出去,是想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告诉祁辞染,他错了!她不会卑劣到为了活命,将自己的生命负重给他人。
即使她生而为魔!她对得起天地。
事实是祁辞染的确被她报复到了,他甚至堕成魔。
可是此刻看着他双指染血的手指,季君竹却笑不出来。
没有人告诉过她,恨她入骨的祁辞染,爱着的是五百年前,自称擎沧的老魔头。
五百年又十年。
因爱生恨,因恨而不得,因不得而堕魔。
她亲手将兴高采烈唤她秦沧的小道士推入魔窟。
真相揭开的一瞬间,她的心口仿佛被蜂蛰了一般,不是剧烈的疼痛,却驱之不去。。
识海中那团黑气,呼唤她清醒。
她却不知道该如何清醒。
楼下琴音徒然高亢起来,陷入癫狂青欲的凡俗女们,眼神随着琴曲徒变,纷纷越上高台,痴迷的对抚琴的人伸出了手,手指即将碰触那仿若妖精的男人肩头。
季君竹终是忍不住,身上冷意徒增,她连面部遮掩的云雾也未来得及祭出。
放出属于渡劫期修士威压,陷入迷乱情潮的九女胸口震痛,不约而同呕出鲜血,捂住腹部哀嚎滚落一地。
季君竹闪身,瞬移出现在高台上。
她黑着脸,按住琴弦。
执起他那双疤痕交错的长指,俯身倾轧而上,低头定定的看他,不容置喙的命令道:“不准弹!”
焦尾琴发出嗡鸣声,靡靡之音戛然而止。
祁琰昱垂眸,深紫色的眸中含了丝猩红涌动,很快消失无踪。
他收敛起唇角莫测的笑意,抬头时,攥紧手心,睫毛轻颤。
两条泪平静的落下,抖唇道:
“你……怎么才来?”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透着松柏软下来的哑腔。
季君竹撞入一汪水洗的深渊中,清晰的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她终于绷不住了,昆吾在脑海中不停的阻止:“季主,不能上前。您想十年前的悲剧再次发生吗?您给不了他任何承诺!”
她给不了他承诺。
可是她见不得这双眼睛,在深渊里静默默孤寂。
身体不受理智控制,跨过长桌,她抬手将眼前男子扣入怀中。
原本以为他会推拒,然而并没有。
当她的手环住他的腰时,他反手加深了这个拥抱,仿佛要将彼此融入骨血里。
祁琰昱将头搁置在季君竹的肩头,冲着二楼梦泽不动神色的使了个眼神。
梦泽心领神会,翅膀挥出一道灵力,将那群陷入癫狂的女子扫出青楼,龙涎香断。
楼内污浊的空气,渐渐清新 。
两人抱了许久,季君竹的腰被他箍的生疼。
她尝试着松开他,却没料到怀中的男子出气声倏然急促起来,他裸露在外的胸膛一起一伏,心脏噗通噗通,是超出正常人节拍的跳动。
季君竹惊觉不对,侧眸,他的脸上已经没了方才的乖软。
暗紫色的眸子涌动着嗜血的漠然,他伸舌在薄唇上舔舐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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