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倩拿着那张纸条就往机场跑,从威华市到北京,一个半小时就到。
是晚上六点的飞机,曾倩要坐在候机大厅里等到天黑,曾倩就坐在那儿耐心地等,她觉得自己有些不可理喻,但没办法,她那么强烈的想念萧寒,脑海里除了那个笑容灿烂的男人,暂时什么也不记得了。
飞机一架架起飞,又一架架降落,来自全国各地的乘客聚集在机场,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曾倩隔着落地玻璃窗看向外面的停机场,看那些来来去去的乘客,殷切地等着她的航班。
时间在等待里变得无比漫长,人潮一波接一波地从不同的入口进出,曾倩看得有些腻烦了,就在这时,她看到了张泽明和周凯丝。
如果你在一个地方安安静静地等,总会遇到你意想不到的人和事,但张泽明和周凯丝的出现,还是让曾倩措手不及,她条件反射一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张泽明和周凯丝互相搂抱着,从停机场走进候机室。
张泽明的眼睛熠熠生辉,爱情的力量让他精神抖擞,周凯丝呢,美艳得像只波斯猫,依在张泽明的怀里神情娇憨,那样的神态,她曾倩一辈子也学不会。
所有的背景都隐退了,世界在一瞬间静极了,曾倩愣愣地望着他们,突然觉得她置身于某个熟悉的梦境,她就是这样的无地自容,看着张泽明和周凯丝亲热无间地向她走过来,她想逃之夭夭,但挪不动脚,她张口结舌的傻样子一定很可笑,但天知道,她掉进了噩梦,曾经那些撕心裂肺的痛楚再次把她揉了个粉碎。
张泽明明明是看见曾倩了,可他目光一闪,身子一偏,就挡住了周凯丝的视线,领着周凯丝往另一边走了。
张泽明和周凯丝消失在人群中,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这就是她的丈夫,和她一起走进婚姻的男人,他和她在一个床上睡过,在一个餐桌上吃过饭,和她朝夕相处过了两年多,可一转眼,他搂着其他女人不认得她了,就像这候车室里所有的陌生人一样。
19、鬼使神差(3)
曾倩回过神儿来,自嘲地笑笑,她有什么资格怪罪张泽明?她不是也要去找萧寒吗?可是,那是因为她被张泽明伤透了心!曾倩愤愤不平地想,她没必要有自责,她的堕落是张泽明的背叛造成的,就像周洁的堕落是赵越的冷漠造成的,赵越至少还知道生气,张泽明呢?她离家出走一个月了,他在她眼前走过,竟然装没看见她,这样的丈夫,她给他戴一百顶、一千顶绿帽子也不为过!
张泽明和周凯丝也是来威华市旅游渡假的吧,他们也会去小渔岛吗?在那儿租一间房子,然后爱得你死我活,就像她曾倩和萧寒一样?
生活的剧目真具有戏剧性,同样的情节由不同的人上演,大同小异。这世界太狭小了,到处都是男盗女娼,到处都是尔虞我诈,大家都戴着面具生活,揭开面具,就把生活表面的安宁破坏掉了,露出千疮百孔的真实,充满了伤害和罪恶,最可怕的是,善良、纯真的人要被迫变得麻木,甚至随波而流,更有的变本加厉,变得穷凶极恶,毕竟,狼比羊更容易存活。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曾倩突然明白了,她之所以受伤,是因为她一直以羊自居,当然摆脱不了任人宰割的命运,如果她再和周洁一样,不懂得反抗,被厄运牵着鼻子走,那她只会自取灭亡。周洁的错误是,她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对伤害自己的人没有敬而远之,不懂得保护自己,所以,周洁被厄运打倒了,但她曾倩决不定被厄动打倒。
飞往北京的航班开始登机了,曾倩走出安检处,头也不回的上了飞机,她想,等她从北京回来,她就和张泽明离婚,如果他还拖着,她就起诉。
为什么从前没有勇气脱离婚姻?那是因为她懦弱,害怕世俗的耻笑,为了维护面子委曲求全,其实,处理镜子碎片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它扔掉,买新的。
可是,新的镜子就适合自己吗?萧寒,他又是怎样的一个人?他也有老婆和家庭吗?他和她的一夜情是不是只是他婚姻大餐外的一道美味?
飞机已经飞了半天了,曾倩才想到这个问题,她真是被热情冲昏了头脑,这么长时间以来,她第一次想到萧寒的背景,她这么跑去找萧寒干什么呢?和萧寒谈情说爱吗?萧寒有老婆有家庭,她也要像周凯丝一样当第三者?
曾倩懊丧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但没办法,她不能让飞机飞回去。
19、鬼使神差(4)
飞机很快到达北京,走在北京沉沉的夜色里,曾倩觉得自己像一个游魂,这里没人认识她,谁都当她是隐形人。
现在,曾倩不想去找萧寒了,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寻找沿路可以入住的宾馆。
鬼使神差,曾倩走到了A美院的大门口。
晚上八点四十分,A美院里灯火辉煌,洁白的艺术大楼在缤纷的夜灯下,显得神圣庄严。
曾倩想都没想,就进了门,看门的老大爷当她是学院里的学生了,还笑着冲她点点头。曾倩走上A美院整洁的甬路,看路边一排排茂盛的冬青和阔叶树,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浮上来了,这地方,她来过。
她曾倩头一次来北京,A美院是周洁的大学,可是,曾倩就是这么强烈地感觉到,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让她觉得亲切,她甚至不用打听,就知道往哪儿走是国画教室,往哪儿走是油画教室,现在,她来到了画静物素描的训练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