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倏地如一道闷钟在心头一震。
瞳孔微缩。
列车呼啸行驶,外面的天色漆黑无比,夜空中悬挂着一轮明月,月色却冰冷无比。
女孩站在列车的门口,月光撒在她的身上,宛如圣洁的天使。
她站在那里看着他。
眸子很平静。
她又重复了一句。
“您,利用我。”
不是疑问的语气,是平平淡淡的肯定。
这是一场从开戏就谋划的骗局。
从头至尾,都是利用和欺骗。
景砚修没有受伤,但是他却称病受伤回北平养伤,主要是目的是让其余逃亡的党羽松口气。
他之所以答应做自己的靠山,其实也无非是想对外营造出自己对一个女子心生情感的形象罢了。
就算是没遇上她主动送上来,他也依旧会有另外一个诱饵。
一个让世人以为足以喜爱,他十分在乎的软肋诱饵。
这些日子在北平不论是在外还是在内他都对自己纵容万分,因为这么多位面以来,感情心悦和喜欢在她眼中已经是理所当然的存在了,所以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现在想来估计是做戏给外面的那群盯着他看的人看的。
就像是这一次将她带来上海一样,什么都不需要她做,只需要她在众人面前转悠一圈。
这样就相当于告诉那些人,他把他的软肋带过来了。
临走时的不轻易的咳嗽,也是为了告诉他们他身上的病还没痊愈。
又有软肋,又有伤。
这不是摆明着告诉他们有机会进行刺杀么?
一场蓄谋已久的计划宛如一张看不见的网一样,在猎物们放松警惕的时候一网打尽,而后无情的包裹吞噬。
沈晚清千算万算完全没算到自己居然会在景砚修的计谋之内。
她突然的笑了一笑。
由衷的赞叹。
“二爷不愧是二爷啊。”
他年纪轻轻能够走上这个位置不单单是靠狠辣的手段,还有非常人能比的计谋才华。
“……”
景砚修心头微沉,女孩浅笑的容颜让他心头慌乱无比。
他长睫微颤着,垂落在左侧的指尖冰冷无比,蔓延渗透的血迹已经干涸了。
“不……”不是这样的。
开口的嗓音已经哑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解释,他从未想过女孩能察觉出这件事情。
往常平静冷淡的黑眸里已经没有了冷静自持,反而有些不知所措的怔然。
他站在那里,晚风吹过,扣着勃朗宁的指尖冰冷无比。
他脸色苍白无比,血液在流逝的感觉。
可他却只是微抿着唇瓣,哑着嗓音淡淡的说:“这件事情我稍后和你解释,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平淡的语气罕见的放软了下来,细听有着一种微慌在里面。
他的视线落在女孩的身上,像是风刃划过的伤口,渗着血液。
她受伤了。
左臂已经失血过多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
可他却像是毫无察觉一样站在那里,视线里只有女孩受伤的伤口。
他的语气几乎是轻哄着。
“清清,你先过来,我们把伤口处理了好么?”
第1689章 除却梨园无此曲【105】
说着,军阀便打算抬步走过来。
他刚动。
眼前的女孩就开口了。
“别动,不然……”
她沉默安静着,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半步。
本来就和车门逼近的距离,现如今后退半步,那更是直接半只脚踏进地狱了。
那一瞬间,他的脑中猛然嗡的一声。
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那一刻冻结了一般。
他骤然停下了脚步。
垂在一旁的指尖雪白又僵硬。
景砚修看着她的动作,瞳仁紧缩,僵在那里没了知觉不敢动弹。
当时女孩往后退半步的时候,一股从未有过的惊慌瞬间的占据了他的大脑。
就仿佛......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快要分崩离析的离他远去一般。
慌乱害怕无措像是一团无法打理的毛线团一样猛地灌在了他的神经里。
他微微睁大着眼睛,看着眼前这是料不及的场面,无法停下来去思考。他就像是被攥住了呼吸,死死紧盯着对方的动作,不敢喘气,不敢轻举妄动。
在战场上无人可挡的年轻军阀此刻却像是一个狼狈的失败者一样卸枪举手投降。
他几乎是哑着声音的乞求她。
“别……”
别动。
不要这样。
不要后退了。
那里很危险。
军阀身形颤抖着,猝不及防,没丝毫防备,恐慌和震乱几乎是本能全部涌上了心尖,沾染着血液的指尖冰冷僵硬,心口前坠着的浅金色细链微微摇晃,散发着冰冷的颜色。
“过来好不好?”
他薄唇苍白,脸色更是惨白无比。
那双黑眸失神的看着她,瞳仁之下只有她的身影,也只有她。
他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冷静自持,那一刻,就像是脆弱不堪的玻璃镜面被人轻轻触碰了一下,化为了千万块碎片,割刃着你的心脏。
“不。”
她摇着头,又后退了一点。
她的表情几乎是冷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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