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管得住你呀?”李昭昭笑道,“不过,是何人有如此好福气?”
“你或许也听过,是楚国公世子,叫做薛梁,”李晴愁眉苦脸,“可这人我没见过,也不知生得是美是丑。”
这名字熟悉,李昭昭一下就想起了去岁在秋猎时曾见过的人,便向李晴描述了几句。李晴仍然不大放心:“我听说楚国公本人是个性情暴戾的,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都说儿子的脾气随父亲,那世子能好到哪里去?就算不是个五大三粗之人,也总透着些古怪。”
“不必担忧,皇后娘娘必定为你精挑细选过了。”
“你又笑话我!”
二人玩作一团,末了李晴一拍脑袋:“我差点忘了,后日是阿离表哥的生辰。他一个人孤苦伶仃住在京城,实在是可怜。你若能出宫,我们便一起去看望他。”
“这……不大好吧?”李昭昭犹豫了一下。
“这有什么的?难道你是怕父皇知道?小时候我还说要嫁给阿离表哥呢,也没见着不让表哥进宫啊。”
李昭昭吞了口气:“我又没说我……”
李晴狡黠一笑:“那你脸红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短小!
第38章 明月夜下(1)
冬末春初的京城之中, 一片祥和的氛围。李昭昭坐在马车上,经过了建河的长廊,从兰亭道一路而去。她并不是头一回出宫,却也按捺不住兴奋之情。
从帘幕之后望去, 京都的一切都尽收眼底。新奇或古朴的楼阁, 蜿蜒曲折的河流, 沿路叫卖的中年人正用拨浪鼓逗弄着陌生的垂髫小童。
李晴撑着脑袋,一样一样指给李昭昭看。这一处是有百年历史的学堂, 那一处的酒楼是全唐国生意最兴隆的地方。“陈夫子昨日说, 京都以前叫什么来着……?”
李昭昭的目光跟着奔跑的幼童,答道:“稷城。”
“正是!就是那个意思。”李晴的喜悦在眉间融开。
天下太平,五谷丰长,四季昌隆。
李昭昭的长平公主府在京都的西侧, 与闹市街隔得远, 少了许多热闹, 一派静谧之景。不过正如李茂的评价:“这恰好遂了昭昭的心愿。”
从长平公主府向北,再穿过三条道,就是扶摇王府了。
可他们今日到得不巧, 管事的人恭敬回禀:“世子大人去郊外了, 还不知何时会回来。”
李晴看了一眼李昭昭, 叮嘱道:“那你可记得要告诉他,长平公主来过了。那些礼物是皇后娘娘赐的,你便好生收着。”
随后,李晴陪着李昭昭到了新修葺好的府邸上,参观了一番。她踩在水面的石桩上,天光云影在脚下徘徊,忽道:“十七, 我想起来了一件事情。”
李昭昭折了一朵蒲公英递给她:“怎么了?”
李晴犹豫了半天,坦率道:“我听别人说,北面似乎又快要打仗了。”
“……是吗?”李昭昭的眼皮跳了一下。
“虽说我们远在京都,还看不见狼烟烽火,可有些事情终究是避之不及,”李晴担忧道,“十六修书报了平安,我却还是担心。那沧族狼子野心,比持于国要凶残得多,倘若战事一起,恐怕很快就会波及近旁。”
李昭昭想了想,柔声道:“十六既做了决定,想必是心里有数。她很聪明,会为自己找到一条稳妥的路。如今持于国与咱们修好,一旦开战,两国兵将在北境汇合,还是占了不少优势。何况有扶摇王坐镇,不必如此忧虑。”
李晴听到此话,才松了口气。
“是何人告诉你的?”李昭昭挑眉,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李晴面上一红:“……是……你问这个做什么?”
“宫城甚大,可有些流言却传得甚快,”李昭昭故作姿态,“谁昨日故意经过了承平殿,又恰巧不经意地遇到了何人,旁人可都瞧得一清二楚。”
“好啊!是不是锦瑟那小丫头又拿我寻开心!等本公主回去就收拾她,这次你决不能再护着她了!”
二人在楼阁水榭之侧说笑起来,不知不觉间就已天光渐暗。
待送走了李晴,李昭昭脸上的笑意却渐渐消失了。
方才,她安慰李晴的话不假,却少了一半——她近日曾听淑妃提起过,沧族与唐国积怨已久,这些年来打着划清界限的旗号在养兵蓄锐,连不时的骚扰都少了下来,为的就是让唐国放松警惕。当年沧族被赶到北境外的冰天雪地之中,早已不堪贫瘠的土地,如今是时候一雪前耻了。
倘若真有这一仗,恐怕唐国并没有那么胸有成竹。
清冷院内,叩门声响。只用听着脚步,李昭昭就知道来人是谁。
竹影摇曳,高挑的身影近了许多,月华映在那双狭长的眸子里,流淌着盈盈笑意。
“在下特意来向公主道谢。”
李昭昭坐在石凳上,晃着手中的茶杯:“谢我什么,礼物是皇后娘娘送的,又不是我送的。”
庄离站在她身前,伸出了手:“我就是来向公主讨要礼物,才提前道谢。”
他语气平静,仿佛理所当然似的。那双眼睛如深潭,勾得李昭昭心底一动。
她强压住心跳:“你怎么知道我准备了礼物?”
话才出口,她便察觉不对。只见庄离无辜地弯着眼睛:“真的不给我吗?”
一个信封放在了庄离手上,许是在袖中藏得久了,还隐隐透着一股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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