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崇死命督战维持,他的亲兵营却手忙脚乱地节节崩塌,止不住向后退却。
收束了队形、放弃了拖割横斩战法的陌刀营,全部以刀刃指前,如同那些拿白蜡杆长枪抖枪花的士兵一样,仅仅小范围上下挥振刀刃,身体却全速前冲捅刺,第一排士兵的间隙中,还有第二排陌刀兵把刀刃斜刺里伸出来,缭乱刺击;凡是不开眼撞上来的敌人,再也没有侥幸近身的机会,偶尔仗着力大眼快架开一两柄陌刀的,也会被斜刺里的打击捅成血葫芦串儿mdash;mdash;这才是陌刀营正式的如墙而进,人马俱碎。
冯孝慈杀得兴起,把管崇的亲兵营扒掉了三四层皮之后,便越众而出,让全军不顾队形分成数股猛冲猛突。管崇还没回过神来,他的亲兵队已经被迅猛的冲刺切割成了好几块,他本人也不得不扛着厚背大刀左支右拙,各自为战。
也就又过了几盏茶的功夫,管崇连连挡开三把陌刀,气喘如牛的时候,那几柄陌刀之间伸出来一杆刁钻的长枪,噗哧rdquo;一声猛然捅进管崇的咽喉,随后奋力一绞。管崇的大好头颅便耷拉在了一边,只剩下左颈一些肉皮还连着躯体,连垂死的闷哼声都来不及发出,就颈血狂喷、射起数尺之高。剩下的管崇亲兵队,也如同砍瓜切菜一样被分尸杀尽了。
隋军左右两翼和中军齐声发喊,气势如虹,几乎一瞬之间,震惊打懵的农民军就额外付出了数百人命,都是晕头转向之间被瞬间击杀的,恐慌瞬间开始蔓延开来。
萧铣大喜,让周法明下令全军突击。秦琼的骑兵队也如同尖刀一样,迅猛穿插,凶狠地割裂凿穿农民军的大阵两翼。
秦琼一马当先,开始还担心自己冲得太早了,敌军还没彻底崩溃,然而很快他就改变了自己的看法。农民军与正规军相比,对于将领战死的抵抗力显得更弱,似乎领头的被杀之后,就只剩下无头苍蝇一样的群氓。秦琼不过才捅翻了七八个杂兵,对面就如同波开浪裂,倒卷着崩溃逃散,一旦这个势头起来了之后,就再也没人收得住脚。
毕竟,按照原本时空的历史轨迹,这当口秦琼也该有一些从军和农民军厮杀的经验了mdash;mdash;历史上,秦琼在首征高句丽的时候,确实是在来护儿麾下作战。后来回国投入平叛后,就辗转到了故乡地方官张须陀部下,张须陀所在的齐郡周边,是农民军最大的重灾区,自然可以捞到无数和农民军作战的机会。
然而,因为萧铣和来护儿的关系,本时空的秦琼自然和张须陀永远没有交集了,一点对付农民军的经验都没积累到,倒是和顽强的高句丽正规军打老了仗。所以,对于将领被杀、阵势冲垮后就全面崩溃的菜鸟。秦琼还真有点儿不适应。
这时,一个给战局结果板上钉钉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来到了mdash;mdash;在秦琼的骑兵队穿插进农民军两翼过半纵深之后,中军的刘元进似乎是害怕被隋军彻底凿穿阵线切割包围。居然选择了让中军旗阵向后移动。隋军见状一边冲杀更为迅猛,一边鼓噪呐喊,刘元进换了普通士卒的衣甲,一副跑路的样子,这一点虽然他的大部分部下都不知道,隋军那边也不可能知道。但架不住隋军为了动摇农民军士气。本来就是没有的事儿都要当成有的喊mdash;mdash;比如刚才管崇被斩杀的时候,隋军就把农民军这边三个大头目被斩杀的言语都喊了一遍。只为了瞎蒙一个打击敌军士气。如今刘元进真个后退,哪里会不被隋军逮住喊话鼓噪的机会?
山崩一样的农民军向后退去。秦琼杀到手滑之后。长枪不再需要精准地刺杀、收回,而是信手挥洒地拖曳着摆动,借着战马冲刺的速度。让枪尖微微摆动控制好高低,从一排排脖颈的高度上准确的划过,射出一腔腔颈血。再后来,秦琼蓦然发现用长枪都是浪费,不如抽出横刀摆好高度,自然地拖过去。
噗哧噗哧的利刃入肉轻响不绝于耳,最多夹杂几声划破皮革的牙酸呲喇声,几乎没有什么金铁交鸣的铿锵硬气。也可见刘元进的人马有多么缺少坚胄韧甲。渐渐的,秦琼才发现除了自己的部队还有人可杀,此前还能够捞到不少人头的冯孝慈,此刻已经撵兔子一样干追着瞪眼了。
刘元进的兵马全面崩溃,溃兵都给隋军打了免费先锋、自相践踏己方的后军,为了跑得快一些,还把武器丢得到处都是。害得隋军的步兵因为甲胄沉重,都追不上没法背后砍人了,只便宜了秦琼的人,借着战马的速度,背后冲杀溃兵那叫一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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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血,大战早已终结,战场都被大致打扫了一圈。秦琼在满是残肢断臂与丢弃的盗抢盔甲的战场上往复逡巡了三次,最终还是没有找到刘元进的下落。眼看着步兵将领冯孝慈也跟了上来,他凑上去凿了一拳,笑骂着调侃:刘元进那贼厮鸟还是给跑了。真是晦气,还以为这厮要和那管崇一样死战到底呢。唉,还是冯老哥你运气好,宰了一个管崇,比得上兄弟手里百来颗首级还值当了mdash;mdash;这两年就没打得这般痛快过,杀个百来号贼人,和割菜差不多,还没在高句丽战场上血战厮杀砍那么十几个高句丽兵费劲儿。rdquo;
冯孝慈咧嘴一笑,显然秦琼的恭维让他心理平衡了些:那哪能比呢!高句丽人好歹是非我族类,是亡国灭种之战,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这里的,原本都是江南百姓,也是迫于徭役才被人蒙蔽作乱的。匪首都死了、逃了,谁还耐烦继续送死?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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