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赞她仁善,夸她德行。
董皇后自己做了个套子,把自己给装了进去。
面上要继续维持着母慈子孝,可她怎么甘心让一个小门小户生出来的下|贱东西占了本该属于自家小六的尊位?
董皇后好一番拉拢,好一番筹谋,却没想到最后被赵弘摆了一道。
他毫发无损,自己反倒丢了许多眼线人脉。
之前还怀疑是不是赵弘强撑出来的模样来骗人,如今瞧着,太医院的脉案都稳定下来,他定然是无事的。
真是天道不公!
这会儿陈贵妃还专挑着话挤兑她,董皇后本就不是个心眼大的,现下只觉得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堵着嘴里这口茶,上不来下不去。
郑良人不甘落后,跟着起身,脆声道:“陛下听到此事定然高兴,皇后娘娘有大福气哩,着实令人羡慕。”
董皇后:……
字字扎心。
陈贵妃知道郑良人这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便瞥了她一眼。
郑良人识趣,立刻闭口不言。
随后陈贵妃就安然坐下,摸着精巧手炉,春风和煦的说起了有关太子的种种得意事,最后道:“陛下常常说,太子这样文武双全,定然是娘娘教导有方,着实为后宫典范。”
郑良人不敢乱说,只管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董皇后笑容依旧,就是等陈贵妃一走,董皇后就把手上的茶盏给丢了出去。
方嬷嬷早早就让其他宫人退下,这会儿殿内只她一人,见状便上前劝道:“娘娘是知道的,贵妃那人向来说话没轻重,娘娘莫要往心里去,气坏了自己不值当。”
董皇后眉头紧皱,说话都带了尖刻:“她哪里是没轻重?陈淑兰分明就是找准了本宫的痛处,可了劲儿的踩呢。”
方嬷嬷帮她抚了抚后背,轻声道:“贵妃不过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她自己就一个三公主,没有皇子,说破大天去也没她的事儿,便在娘娘面前说两句风凉话罢了。”
董皇后闻言,这才气顺了些,过了会儿冷哼一声,拿着帕子擦了擦指尖,沉声问道:“泰儿去了何处?”
方嬷嬷回道:“六殿下与李承旨家的八郎一道出宫骑马去了。”
董皇后刚刚解开的眉头又皱起来:“李承旨寒门出身,家中又无爵位,能有什么前程?本宫早便让泰儿多于宿家来往,他就是不听。”
方嬷嬷倒了盏新茶放到董皇后手边,轻声道:“宿侯的夫人陈氏与贵妃是嫡亲姐妹。”
“不妨事,旁人就罢了,陈淑兰无子,自是少发梦,宿侯是聪明人,他知道如何抉择。”
“老奴记得,六殿下与宿家二郎关系不错。”
“不成,宿二郎是庶出,不比嫡出的宿家四郎,宿韫才是能袭爵的,年纪又小,正是好哄的时候。”说着,董皇后声音顿了顿,道,“最近这些日子让小厨房多弄些小孩子爱吃的零嘴备着。”
方嬷嬷立刻道:“娘娘思虑周全,老奴这就去办。”
刚出了门,方嬷嬷便瞧见正朝这边走的申嬷嬷,而在申嬷嬷身后,跟着几个貌美的年轻宫女,一个个低眉敛目,神色颇为拘谨。
方嬷嬷顿了顿步子,扫了一眼,问道:“这都是哪儿来的?”
申嬷嬷赶忙上前,陪着笑道:“既是送去给太子殿下身边伺候,自然不能马虎,她们都是从宫里精心选出来的,全细细教过,各有各的好处。”
最后两个字,申嬷嬷说的意味深长,方嬷嬷心照不宣。
而几个宫女都紧抿嘴唇,头也不敢抬。
方嬷嬷在皇后面前自是比申嬷嬷得脸,不过申嬷嬷向来懂得伏小做低奉承她,方嬷嬷也就乐得给她透个风:“今儿娘娘心情不佳,等下你可要小心说话。”
申嬷嬷闻言,立刻迟疑起来:“那……我等等再来?”
“就是让你赶紧去才好,”方嬷嬷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拽了申嬷嬷一把,在她耳边低声道,“只要这几个真的经用,娘娘必然开颜,岂能少了你的好处?”
申嬷嬷回过味来,连连点头,立刻就想要进殿。
不过很快她又退出来,对着方嬷嬷道:“若有恩赏,定然少不了您那份儿。”
方嬷嬷这才有了笑脸。
虽然这个申婆子本事寻常,胆子更小,不是个好使唤的,可胜在知道进退。
在宫里,银子比什么都好使。
方嬷嬷在外面等了半盏茶的时候,见自家娘娘没有发脾气,就知道这事儿成了,她这才转身朝着小厨房走去。
一旁的宫人瞧见方嬷嬷经过,大气都不敢喘,低垂着头,生怕有个不妥帖的惹了方嬷嬷的眼,招来责骂。
明粹宫内外,一片压抑的静谧。
而在东明宫里,却是格外热闹。
太子身子好转之事很快便传开了,皇上赏赐如流水一般,各宫主子也不甘落后,俱是送了东西来。
这些送来的物件里,也要细分。
贵重物件收入库房,皇上赐的要挑拣着摆放在明面上,而入口之物一律不得乱用,为求稳妥,全都收起来好好存着便是。
阮瑶让人细细清点,记录清楚,这才能送进库房,实在是好一阵的忙碌。
而这期间,无论是大殿下或是小太子,他都还是“大病初愈”,只需要偶尔打一晃,让人瞧瞧真容,旁的就不用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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