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子点了点头,而后便端正神情,迈步进了门。
阮瑶则是站在门口柱子的阴影里,垂首而立,神色温柔而恭顺,看上去分外不起眼。
不过等过了一会儿,便瞧见有人从里面出来。
阮瑶抬头瞧了眼,发觉并不是赵弘,而是个嬷嬷。
略一打量便认出,这是太后身边的佟嬷嬷。
而佟嬷嬷也瞧见了阮瑶,迈步走了过来,在阮瑶面前站定,笑容格外和气:“今儿还冷着,阮女官在门口等怕是要凉到,倒不如去旁边的茶房里坐坐?”
阮瑶没想到佟嬷嬷会来和自己搭话,也没料到是这般客气,下意识地端起了笑,温声道:“谢嬷嬷关心,奴婢不妨事的。”
佟嬷嬷也没再劝,转而道:“我今儿是带了太后娘娘的旨意,来瞧瞧两位殿下的。”
阮瑶便转过身子,对着皇宫的方向行了一礼,而后重新看向佟嬷嬷,斟酌了一下后道:“太子殿下身上还有些伤,幸而太医们的医术高明,殿下已经无甚大事,多谢太后娘娘关爱。”
这话说得颇有保留,乍听上去像是没事了,可细细琢磨邮箱是为了孝心,刻意宽慰江太后的。
佟嬷嬷点头记下,而后就这么站在外头跟阮瑶说起话来。
一会儿说说花草,一会儿说说天气。
佟嬷嬷是宫里老人,惯是能说会道的,什么事儿从她口中出来都变得有趣。
但阮女官听得清楚,这东拉西扯一堆,却都没什么用处,到现在阮瑶都不知道佟嬷嬷与自己说话的目的是什么。
这时候就听佟嬷嬷道:“算起来,再过上三个月便是乡试了。”
阮瑶闻言一愣:“三个月?”他在心里算了算,三个月后也只是五月中,“不是八月才乡试吗?”
佟嬷嬷笑道:“阮女官许是不知,先帝在的时候曾发生水患,不少地方大雨倾盆,冲断了许多道路,也就耽误了那年的乡试,闹出了不少事端,故而自那以后,乡试就挪到了五月,一直到现在都是如此,既是为了防范再次水患,也是为了讨个吉利。”
阮瑶闻言便点了点头,心想着,很快哥哥阮唐便要考试。
若是顺利通过,那很快阮瑶就能看到进京赶考的哥哥了。
这让阮瑶的脸上露出了个笑,比起刚刚更多了些真心。
佟嬷嬷则是突然道:“我瞧着,阮女官对花草甚有研究。”
阮瑶回道:“略懂一些,谈不上研究。”
“既如此,太后宫中有盆‘白雪塔’,最近不知为何有些发蔫,不见起色,还请阮女管得空了去帮着瞧瞧。”
阮瑶想说,这宫中会侍候花草的人不少,怎么会挑中了她?
而后转念一想,江太后如今显然对太子殿下颇为不同,此举定有深意,自己也不好拒绝,便应下了。
佟嬷嬷脸上的笑也真切了些,又说了些客套话便离开了。
她刚一走,赵弘就出来了。
他的神色寻常,表情淡淡,看上去与平常无甚不同。
只是在走到阮瑶身边时,他侧过身,背着所有人对着阮瑶露出了个软软的笑:“成了。”
没人起疑,没人看破。
阮瑶松了口气,却不知现在的小太子已经完全不怕被人瞧出端倪了。
因为在不知不觉中,他的举止做派都和以前的自己一般无二,若不是清楚地知道内情的人怕是根本看不出两个太子的不同。
待离开了皇帝的院子,赵弘的神情就轻松起来。
尤其是在走近长廊后,他就靠着袖子遮盖,轻轻地勾住了阮瑶的手指。
而阮女官此刻心里存着事儿,正琢磨着江太后的用意,也就没有在意到许多,下意识地松了力气,指尖柔软,由着他勾。
感觉到阮瑶没有挣扎,小太子就立刻与她十指紧扣。
不得不说大殿下十分清楚自己的德行。
论起得寸进尺,他们两个都十分熟练,互不相让。
而小太子攥着阮瑶的手时,一开始觉得欢喜,可马上就蹙起眉尖:“瑶瑶,你冷吗?”
阮女官这才注意到两个人的手交叠在一处,先是一愣,而后摇头:“奴婢不冷。”
“可是你的手凉凉的。”
“许是刚刚在外面站了会儿,不妨事的。”
但世界上有一种冷,叫我觉得你冷。
小太子抿唇看她,停了脚步,接着直接用自己的双手拢住了阮瑶的双手,一起往自己怀里踹要给她暖暖。
阮瑶却往后缩了缩:“殿下,会被人瞧见的……”
小太子想说,瞧就瞧,他巴不得所有人都能瞧见。
但惯是听话乖巧的小太子还是没有坚持,想了想,就把自己带着的围脖取下来,挂在了阮瑶颈子上。
这围脖是选了上好的嗉绒做成,最是保暖。
小太子笑着道:“我刚刚戴了许久,应该已经暖热了,”说着,他声音顿了顿,“如今我们这便是……便是……”
努力回想,就想起了之前在看话本时阮瑶对他说的话。
好像,互相取暖还有别的词儿可以代替。
于是小太子立刻扬起笑容:“我这就是吸你精气了。”
阮瑶:……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太子看话本:什么叫吸他精气啊?
阮瑶模模糊糊:就是互相取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