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寻常不太起眼而又老实本分的卫君孺,曹时心中感叹:“卫君孺的品德很优秀,教导个三姐弟只有卫少儿略差,看起来卫家的崛起是偶然中的必然,换个乱七八糟的外戚家族想复制卫家犹如痴心妄想。”
未央宫是个非常大的宫殿群,几乎占据长安逝去四分之一的面积。
曹时首次以太中大夫的身份踏足未央宫,依照惯例拜见了顶头上司郎中令徐贺,这个郎中令名不见经传的代国人,汉文帝时期担任郎官,在低级官吏里打拼十几年提升为郡守,又熬了十几年才有幸成为九卿。
虽然是贵为九卿的郎中令,可当他见礼时依然主动放低姿态曲意结交,以他这一大把年纪能当几年九卿还是未知数,犯不着与天子女婿列侯之尊的曹时,明里暗里告诉他在宫中注意必要的忌讳不要闹出**烦,其他的小事他不会多加过问。
郎中令府里的同僚很多,在其中就碰到许多列侯子弟,最让人意外的是太子的舅舅田蚡也在其内,田蚡在郎卫里混迹十几年,从郎官一路升迁到秩比二千石的中大夫,在郎卫系统里是郎中令的重要助手。
田蚡见了他非常热情,拽着曹时一阵的嘘寒问暖,丝毫不把自己当作外人,即便作为一个长辈也能放下架子说出漂亮话,三言两语就把平阳侯府夸的天下第一,专门挑拣曹时最得意的事拿出来说,即便是不爱拍马逢迎的人听了也会眉开眼笑。
见过同僚,曹时就去见了郎卫选出自己的属官,年轻的年老的排成十几排向他行礼,最前面几排的郎官衣着光鲜气质不俗,明眼人都晓得他们家世了得身份不凡,年老或者出身较低的郎官被挤到边角里,带着一脸的苦涩和懊恼垂下头。
名录有长长的几百个名字,排在最前面的几个列侯家的庶子从孙被他直接跳过,选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大爷没多大用出,除此之外还有些诸侯王家的远房亲戚,窦家王家的偏房远支之类的废柴也被扫过。
除去这帮人,排在最前面的一个人名叫孔安国,后面标注着孔家嫡传的字样。
“好家伙,连孔家人都在名录上,这些豪强胆子不小啊。”曹时暗暗皱眉。
依照汉制天子至高无上,诸侯王位居其次,列侯再次之,从关内侯以降二十级军功爵依次排开,几乎扎堆集中在关中及三河腹地,关东六国里分散的军功爵非常少,比如孔家嫡脉就不属于军功爵,只有一个用钱砸出来的五大夫爵位,这也只不过是民爵的极限,在往上砸钱也升不上去。
没有高爵位就等于缺乏出身,想进入严密的军功爵制度体系为官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没有军功爵的身份就连买耕地合法占田都不行,因而向来清高自矜的孔家也要放下身段,多管齐下争取到靠近天子的郎官身份,如果孔家做上二千石的高官,说不定可以多占几千顷良田。
这就是地道的豪强,而且是豪强里身份特殊,实力强劲的老牌豪强。
曹时忽然叫道:“谁是张骞,站出来!”
队列里走出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浓眉大眼长的挺精神,兴冲冲的一拱手:“卑下就是张骞。”
“中郎张骞,精通匈奴语、百越蛮语,记录里说你八面玲珑能说会道,”
“正是。”张骞忽然喊了几嗓子,听起来并非汉地语言,速度又急又快颤音非常多,几个见识广的人失声叫道:“匈奴语!”
张骞会匈奴语的事情无关紧要,请考据党不要太纠结,主要是为了凸显他的语言天赋,求收藏,求推荐,请用手中的推荐票砸死乌梅吧!
第40章 战城北
雁门郡治善无县,烈日高照气温却比半个月前降低一截,来自漠北寒冷的西北风渐渐压过温暖的气旋,这是天气转寒的开始也是一年中草原最后的狂欢节,秋天到了。
左贤王帐下二十八个部落从右北平,渔阳,上谷,代,雁门,云中等多出关口发动入侵掠夺,旨在入秋时从汉地掠走足够的人口粮食等物资,已备挨过接下来几个月的严寒。
每个部落出兵在二三百到五六百人之间,分部在几个郡里的匈奴入侵者加起来也就一万二三千上下,几乎每年都有类似的小部落入侵,左贤王对此听之任之。
中元五年汉使曾去匈奴斥责匈奴人背信弃义,左贤王竟然恬不知耻地说,大漠苦寒小部落生存困难,如不去汉地打柴亦难熬过大漠的苦寒季节,一副蛮横无赖的强盗嘴脸让汉使愤怒而又无可奈何。
善无县太守府外聚集着一千几百号人马,他们装备着乱七八糟的武器,放眼望去无一人着甲,旗帜不一欢呼声也是乱哄哄的。
太守郅都就站在府外最最后动员:“匈奴人就是贪得无厌的大漠狼!他们贪婪狠毒,无时无刻不惦记着汉地的大好河山,我等汉民日复一日躬耕阡陌辛劳半载,岂能容这些大漠狼抢走辛苦得来的粮食,我们必须反击!击溃凶狠贪婪的大漠狼,保护我汉家江山永固!”
“赶走匈奴人,保护家园!”
“杀光胡狗,为父报仇!”
“俺要匈奴人的脑袋,谁也别跟俺抢!”
陈掌兴奋的挥舞着弯刀呐喊,他也不知道自己胡乱叫嚷着些什么,想到马上要上阵杀匈奴人,他感觉胸口就像一团火在燃烧,不喊几嗓子心里不痛快。
县城外,一骑传令兵策马疾驰而来:“一个时辰钱,匈奴人越过口子,直奔本县而来,打着四面旗号,至少有一千五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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