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窦太后是真的生气了,拄着木杖怒斥道:“还有你们几个,尤其是章武侯窦完,南皮侯窦彭祖,你们是老身的亲侄子和诸窦中的长者,平时我让你们多读黄老的著作修身养性,你看看你们都读成什么样子,好勇斗狠争强好胜比那些功臣列侯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到了长信宫向老身行过礼问过安,张口就要请旨斩杀平阳侯,如此杀气腾腾到底是要做哪般?这汉家江山难道成你们自家财产了吗?”
“不敢!”
“你们还知道不敢,我以为你们生了一副豺狼心肠,忘记我这些年屡次的教诲呢!章武侯封侯十几载就在关中占田5000顷,南皮侯家中5500顷更为出色,诸窦在你们二人的带领下与关中占田上万顷,贳贷行贾二十亿钱,你们的钱从哪里来?田从哪里来?几个人加起来堪比关东的诸侯王,想要干什么?学诸吕谋反吗?当我这老太婆是死人了吗?”
木杖被愤怒的窦太后丢了出去,诸窦目光惊骇的望着发怒的窦太后,仿佛眼前的不是在那个熟悉的瞎眼老太太,而是一只愤怒咆哮中的雄狮,诸窦如丧考妣地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势如败犬夹着尾巴哀号。
窦太后又呵斥道:“都怪我当初瞎了眼扶持你们这帮烂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根基不深又不懂韬光养晦的道理,打着老身的旗号在长安城四处招摇撞骗,世人看着老身的薄面给你们点好处,你们就得寸进尺胃口越来越大,今天欺负到列侯的头上被打回来也好,若不这样明天欺负到诸侯王头上,再惹出个七国之乱,诸侯王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被押送到东市腰斩的就换做你们了!”
窦婴吓的冷汗涔涔竟不敢抬头以对,他用余光瞥见章武侯窦完瘫坐在地上浑身发抖,南皮侯窦彭祖的脸色苍白浑身被汗水浸透,像只刺猬瑟缩成一团不敢动弹,窦家的小字辈更加不堪,有的人身上散发出难掩的臊臭味,八成是吓尿了。
诸窦被骂的三魂七魄跑了一半,再也没心思追究平阳侯问罪之事,唯有馆陶长公主没有动弹,她太了解自己母亲的性格,早年强势霸道手段毒辣不让吕后,或者说早年的行为受到吕后的强烈影响所以做人做事总喜欢模仿吕后的风格,她这种性格不会平白无故训斥诸窦子弟。
过了半晌,窦太后果然说道:“嫖儿啊!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骂他们吗?”
“母后早就有意敲打他们,这次窦家几兄弟做的的确不够好,被您训斥一顿想来都会收敛起来不敢惹事生非了。”馆陶长公主早有腹稿,刚才诸窦被骂的时候,她只是心里有些惊讶,到不觉得有多么夸张。
相比于她幼年时和两个弟弟在代国的遭遇真是小巫见大巫,那时候她的母亲还只是他父亲汉文帝的媵妾,既不得宠也得不到任何权势,三姐弟但凡犯一点错就会被母亲骂到哭,三姐弟哭还不能哭出声,那些年母亲窦漪房的压力非常大,直到代王妃的四个儿子突然死去,母亲对三姐弟的态度才逐渐有所好转。
世人都知道窦家贵为外戚,朝中百官但凡提到窦家都要礼让三分,窦家人就凭借着太后的颜面胡作非为,十几年来光传入窦太后耳边的奏事就数不胜数,至于她自己都不清楚的想必还有很多,放任他们胡作非为下去早晚要走吕家的老路,窦太后一生都在学吕后,又怎么会忘记吸取吕家灭族的教训。
窦太后摇摇头:“侍医说天子至多还有一年的阳寿,天子已经决定安抚功臣列侯,提防关东诸侯王借机谋反,即便你们想要对付功勋列侯,此时此刻也绝不是最佳时机,尤其是你要戒急用忍不要轻易招惹列侯,就让他们嚣张几日将来慢慢收拾也不迟。”
面对母亲严肃的表情,馆陶长公主忍不住点点头,猛然想起母亲的眼睛早已看不到东西。
窦家人吃了个大亏心有不甘,出了长乐宫诸窦并没有散去,而是来到南皮侯府里商议对策,窦婴对他们的邀请没有兴趣,随便找个理由就转身走掉了。
“呸!还当自己是大将军,太子太傅,也不瞧瞧他那军功有多少水分,没有条侯拼死力他能得侯位?”
窦完心思不在骂人上,摆摆手说道:“我们得想办法给平阳侯一点颜色瞧瞧,不出这口恶气实在心有不甘。”
“这个不难,我到有一个好办法。”窦彭祖诡秘地一笑,把这的策略缓缓说出来。
听到计划,窦完顿时急了:“你说什么?你让我把造纸术的方子公布于天下?这绝对不行!我为这方子先后搭进去几亿钱的财货,怎么可以白白便宜那些贩夫走卒们!再说那狡猾的平阳侯在契约里设了套,只要造纸术被公布出去,我就要赔偿3亿钱!这个绝不能泄露出去。”
窦彭祖轻蔑地瞥了从弟一眼:“那帮列侯也得了造纸术,万一列侯的家奴把造纸术泄露出去,你不得按照契约赔偿3亿钱吗?算来算去这3亿钱你都得出。”
“啊!这可如何是好!我实在拿不出3亿钱了。”
“我有的办法,造纸术你交给我,我们窦家人先用,这3亿钱我们合伙替你付,以后造纸术传播的广了,我们再一点点把方子泄漏出去,谅平阳侯也不敢拿我们怎样。”
窦完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从兄早就眼馋着造纸业的暴利,只是苦于没有关系与平阳侯搭上线商谈交易,前些日子听说他用500顷上田换来造纸术,气的几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然而没过多久他被平阳侯设套坑了,窦彭祖的心思一下就活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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