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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你的智慧无法洞悉吴楚七国之乱的因果,我竟然忘记你只不过是弓高侯的孽孙,又怎么会知道真实情况。”
    韩嫣最讨厌被人揭伤疤,顿时就恼羞成怒:“太中大夫竟然侮辱我!太子殿下为我主持公道啊!”
    刘彻露出意味深长地笑容:“我大概听明白了,公族与卿族保持制衡之势,诸侯王与列侯保持制衡,君王主动克制集权的冲动,保持三方相对平衡的模式,听起来很新颖,但是你有私心。”
    “是的!人都有欲望,臣也确有那么点小小的私心,这不值得大惊小怪。”
    太子似乎还在惊讶于他的直率,这年头被人质疑有私心可不能算小事,往小里说是私人品德有亏,大里说就是这个人常有贪鄙之心,可以就此罢官免职。
    曹时微微一笑:“欲望人人都有不值得大惊小怪,无欲者是朽木顽石,然而欲望有好坏之分轻重之别,首先国富民强败匈奴而兴大汉,其次是家业不衰为国效力,此两条与家国天下皆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欲望!列侯是军功爵的顶端,列侯不倒则数百万军功爵不会倒,臣不希望看到诸侯王与列侯同时崩溃,自太祖高皇帝以来建立的稳固基业崩坏,这便是臣的小小私心。”
    第63章 温室殿考校
    历时数个月,十几万字的鸿篇巨着,终于为《亡秦论》书写下最后一笔,当曹时将自己的私印压盖上去,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步系统分析秦灭得失的资料,他无意中创造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纪录。
    读过完整版的《亡秦论》,太子刘彻的心思仍不明朗,自从那日的辩论隔三差五的就去地图室里呆上许久,显然他还想着灭杀匈奴平定天下的志向。
    每个少年都有属于自己的梦想,追求梦想的人不可以被欺辱,刘彻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年轻人,他的人生之旅才刚刚起航,他有权利继续做几天梦。
    不幸的是他的梦也快做到头了。
    安陵侯子军、桓侯赐、遒侯陆强、容城侯徐卢、易侯仆只、范阳侯代、翕侯邯郸密谋反叛未遂,被中尉府的正卒及时缉拿归案,七个列侯还是中元三年赦封的匈奴降侯,被愤怒的天子当即赐死,据说未央宫里传来许久不见的咆哮声。
    这位至尊当然有理由愤怒,导致周亚夫罢相的就是这七个匈奴降侯,周亚夫去职宣告列侯集团大崩溃的开端,周亚夫暴死廷尉大牢的影响还没有散去,这七个当事人就选择集体叛逃,虽然他们的企图没有逃脱关中严密的关传体系,可毕竟事情闹出来损伤的是天家的脸面。
    未央宫温室殿,天子躺在床榻上一脸病容,接二连三的打击摧毁了他康复身体的信心,边关急报列侯叛国还有最让人担忧的诸侯王不安稳,关东的线报如雪片般传入长安,在雒阳、临淄、彭城等关东名城的大街小巷里传唱着“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歌谣。
    天子固然富有四海权掌天下,但是他还没有办法命令郡国兵在各郡国四处拿人,关中八百里秦川是汉廷中枢的自留地,忤逆天子意愿的庶民可以随意处置,关东在传统上属于六国故地,天子绝不敢在关东故地随意行动,那样很容易引起人心惶惶反而给诸侯王扰乱天下的由头。
    卫绾例行做着报告,天子病的连一个月一次的大朝会都无法胜任,三公九卿只好每天到禁中省内向天子奏报每日的政务,即使是奏报政务也只能维持一个时辰,侍医会准时出现劝阻朝中大臣们早早的离开,所以大臣们只好把自己想说的用简要的赐予写在纸上奏报上去,这就是奏折。
    “关东的人不要抓,想传唱就随他们去,如今边关烽火危急经不起丝毫大意分心,你们只要看好诸侯王防止他们作乱就可以了。”
    “喏!”
    “传旨于诸侯王,今年八月的祭祀照例进行,诸侯王必须到京师祭祀高皇帝,生病的架也得架到京师里来,不要再找任何理由搪塞过去。”
    卫绾默默的应声表示记下了,他明白天子是在暗暗警告淮南王刘安,自从天子称帝以来的十五年里,淮南王亲自入京的时候只有七年,最近几年始终称病不出让淮南王太子刘迁代为上京,而刘安的年纪还要比天子年轻九岁,今年也才三十七岁而已。
    距离一个时辰的奏报才过去一半,大臣们发现天子闭着眼睛假寐,识趣的俯身告退出去。
    过了会儿,天子睁开双眼问道:“太子最近学业如何?都读了什么书?”
    “太子殿下在通读太中大夫的《亡秦论》,最近写了几篇非常漂亮的策论,就连刻板的太子洗马汲黯也夸赞太子殿下的学业大涨。”内侍谄笑着夸奖太子聪颖。
    天子神情疲惫,揉着眉心缓缓说道:“朕也看了那篇《亡秦论》,别出机杼的分析观点很新颖,天子多读读要比儒生的妄言有好处,都有谁在为太子讲课?”
    “只有太中大夫讲黄老,太子下令近几日儒生们不得入太**。”
    听到内侍的奏报,天子皱起眉头,他本人对黄老儒学之争持中肯的态度,为太子刘彻选老师的时候,特别把笃信黄老的卫绾和儒家出身的王臧放在一起,本是想两边调和让太子各取其用,但是他没想到会提前将卫绾任命为御史大夫,进而提拔为丞相,卫绾公务繁忙完全没时间去太**讲课,反倒便宜了王臧在太子身边讲出许多令人不喜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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