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初继承了上古厚葬的风俗,死去的人要把自家财产的一部分带到另一个世界去享受。于是造就出许多储藏大量财宝的巨大王陵坟茔。陵墓的大小是由死者的级别来决定,天子的待遇当然最高,诸侯其次,大夫士再次,黔首百姓为最低。
以病退的太常轪侯利彭祖一族为例,利彭祖的祖父第一代轪侯利苍,位列143名列侯中的第120位,封户仅有700户的微型列侯,死时陪葬品寒酸简陋不忍睹卒。过了几十年,利彭祖的祖母辛追病故。陪葬品是祖父利苍的数倍之多,利家的墓葬在两千多年后重现人间,成为著名的长沙马王堆汉墓。
汉初的一个小号列侯如此奢华,可想而知轮到皇帝驾崩的陪葬品有多么豪奢恐怖,天子驾崩陪葬要把国库内帑花下不少,以至于是东周时代周天子没钱为已故的先帝下葬,根子就在于陪葬品凑不齐。
曹时说道:“其实标准低一点也好,高宗景皇帝为天下百姓操劳一生终于进了太庙,得以与太祖、太宗同享三牲祭祀,想必此刻高宗已经上了神界与两位神帝团聚,太祖太宗早已不在乎凡间的些许陪葬品又何必为了黄白之物白白坏了先帝在世俗界的名声呢!”
刘彻的心思略微定下,他也舍不得花那么多钱,自从听说打匈奴的投入至少需要几千亿钱,治理匈奴的后续投入更要不知道多少钱,小皇帝就盘算着多赚钱多省钱争取十年内打下匈奴。
十年打败匈奴!
当初听到这句话,曹时真的差点要笑哭了。
小皇帝的想法十分理想化,努力赚钱编练大军而后一鼓作气灭掉拉倒,至于战事的曲折反复从未想过,刘彻的父亲刘启就不懂军事,汉文帝刘恒也不懂军事,继承先祖缺乏军事素养的基因,想让他去理解那么深是非常困难的。
曹时说道:“再过半年七个月入殓之仪完毕,巫岘会请走高宗的塑像太一神庙万神殿,下一步打算用几年的时间慢慢立起我大汉帝国的护国神柱。”
“先帝也要成为护国神!”刘彻目光里好像有金子在闪闪发光。
功高德重的皇帝死后成为神灵,看起来很不可思议的逻辑,却是每个皇帝梦寐以求的肥皂泡,不管真假都要努力去尝试。
刘彻的眼神瞒不过他,曹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小皇帝的野心很大,意志也很坚定,最高的目标永远是千古一帝,至少眼下他是这样认为,曹时只是不算的刺激他的虚荣心,让刘彻更加执着的追求那个伟大的殊荣。
如摆在猫儿眼前的鱼,吊在驴子眼前的胡萝卜,抓住他的胃口就不怕小皇帝走入歧途。
曹时绘声绘色的描述起护国神柱的建造规格,纯粹的大理石构造树立在万神殿外,高三十丈直径三丈重数百万斤,顶端为护国神皇帝的全身像,下面则雕刻护国神的功绩,石柱下树立碑林谱写汉家的史诗篇章,要让三位神帝之名照亮黑夜,永远守护大汉帝国。
记录一个人的功绩无非三种途径,歌功颂德。夸功立碑,筑庙立社。
在此之前,太庙是皇族以及勋贵们祭祀祖先之地。皇帝死后能进太庙是最高荣誉,证明这个皇帝的功劳是皇族先祖里的佼佼者。
现如今出现更高层次的神庙,某种意义上是太庙的威力加强版,原本皇族和贵族们祭祀皇帝的太庙,变成全天下百姓一起祭祀神灵的神庙,等于变向让百姓们为刘氏皇族祈福祭祀。
刘彻兴奋的挥舞拳头:“这主意实在是太棒了,还有你那个赛马场也一定要建的宏伟壮观。我要让那些小看朕的人全部瞎了眼,让那些咒骂你的人全部闭嘴!”
“可是问题来了,这个项目太花钱了。就和赛马场一样是个消金窟,保守估计至少需要60亿钱左右,赛马场那边的计划做出来也是80亿钱左右,再增加许多配套设施至少要100亿钱。这两样加起来就花掉快200亿钱。陛下将成为有史以来最会烧钱的皇帝,而我也有幸成为最会烧钱的少府。”
曹时苦笑着翻出帐簿递过去,看到新数字标注的6后面一串零,刘彻的嘴角忍不住连连抽搐着,花的是铜钱就像流出去的血,国库的存款不到一千亿钱,内库存款不到两千亿钱,两者加起来不到三千亿钱。一下去掉近200亿钱,别说将来怎么打匈奴。就是去应付窦太后和那帮无为而治的官僚都很难受。
“钱啊钱!存起来好困难,花起来如流水,每年还要定时赏赐宗室群臣,我还怎么去打匈奴?姊夫得尽快把钱法改革推行下去啊!”刘彻苦恼掰着手指算计开销,国库每年四十多亿钱,有十五亿用于俸禄支出,剩下二十七八亿钱也不是全存起来,朝廷运行的庞大费用,每年的祭祀费用,还有许多是可以靠徭役来代替的支出,可即便如此仍然要消耗不少钱,存进国库的也就在二十亿钱左右。
“我正在做,陛下很快就可以看到了……在此之前,陛下需要继续把这些薄籍全部看完,做到对每个郡县的耕地水利情况都要了如指掌,每几年的变化趋势都要心中有数。”曹时指着两大摞足有一人高的薄籍说道。
在长安城以西,少府开辟的货币铸造厂里,符节郎张汤受命盯着新出炉的一批铜币。
铸钱匠们轻轻敲碎钱范,在细腻的泥范里一枚枚古铜色的方孔钱币露出真面目。
将作府的匠人头拿出精致的小秤,用最小的白铁权(镀锌不锈铁砝码)一称,面露喜色:“五铢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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