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起奇道:“这小子莫非是你儿子?不对。我记得你家小子今年最多十岁,他的你侄子?”
“这是我侄子剧信,他亡父与我是刎颈之交。正巧他父亲你也认识,就是雒阳剧孟。”王孟一说,孙起立刻变了脸色肃然起敬。
剧孟的名声之大,甚至盖过当朝的许多九卿高官,年轻的时候跟着汉初游侠界的泰斗朱家学艺,成名后乐善好施慷慨忠义,对河南郡的太守都尉尽力提供帮助。对雒阳周边的穷苦百姓尽力周济,在关东六国朋友满天下,周南闯北的商贾旅人都喜欢去雒阳拜访他。
更难得的是剧孟没有架子。对待无才无德之辈也保持以礼相待,许多人穷的连饭都吃不下,剧孟也乐意供给一日二餐替他们讨个谋生手段,时人都知道去雒阳城找剧孟。类似孟尝君一样大气性格。若不是他没有官身爵位,只是个普通的白丁民户,只怕朝廷里都要怀疑他是否在收买人心意图不轨了。
出了名声大,剧孟的本事也很强,把大侠朱家当父亲一样侍奉着,从朱家手中尽得剑术精窍绝技,二十年前,年纪轻轻的剧孟就打遍六国的年轻一代。只有靠老一辈的人才能压得住他的风头,吴楚七国之乱里投效在周亚夫门下。为平定叛乱出了不小的力气。
事后因为周亚夫未赏,剧孟也没有得到应有的军功爵,但是剧孟的名声已经越来越大了。
几年前,剧孟的母亲不幸去世,洛阳城外送葬的车驾足有一千多辆,几乎把关东六国有头有脸的豪强地主都给请过来,这样的影响力又岂能是普通太守所能比拟的。
孙起和袁种关切道:“剧孟死了?什么时候死的?”
“我父亲是五年前就去世了。”
“英年早逝,可惜了啊!”
孙起慈爱的拍打少年肩膀:“小家伙,到这儿就是你的新家,以后有什么事直管找你孙叔。”
进了侯府,例行拜见前平阳侯曹奇的灵位,出了祠堂才在府内正厅拜见曹时。
曹时心情非常好,他父亲交给他的三个门大夫,召孟常年在雁门边塞活动,目的是为将来打匈奴做好前期准备,孙起守在侯府里护卫他的生命安全,王孟则被派到淮南老家监视楚人的异动。
表面上四代平阳侯里,一头一尾的曹参和曹时本领最强,曹参的实力不用赘述世人皆知,曹时在时下的名声要比丞相卫绾还要大,但中间两代平阳侯的作用却不可小觑。
曹窋在宫廷政治斗争中,被汉文帝一脚踹出长安,在平阳侯国里一呆就是整整十八年,就是他一手建立起的门大夫制度,利用曹参留下的百战精锐培养出一批批有血性有战斗力的家丁,包括卫家几兄妹的亡父卫平也是那曹窋在平阳侯国里找来的好苗子。
那时候侯国的军政大权是列侯一把抓,侯国侯府内外一体财税权和徭役全都在列侯手中拿着,就类似春秋时代的封建卿族特权,有精兵有钱粮在领内有独一无二的掌控权,甚至侯国里的历法也是以列侯的在位时期来计算。
到了曹奇吗一代,平阳侯在朝堂上的影响力几近于无,曹奇手中已经有一支精兵强将任其驱策,召孟和孟的前两任都曾经长期驻扎在两地,孙起的前面有五任门大夫护卫侯府安危,直到曹奇临死前把他们三个年轻人召集到身边,安排了托孤重任保护曹时守着侯府。
“门大夫从南边而来舟车劳顿十分辛苦,到了家里就好生住着,门大夫的家眷已经着人去侯国里请来,要不了几日就能到达。”
“多谢君侯恩典!”
曹时一脸欣喜:“王叔不要那么见外,我还记得以前都是叫你王叔的。”
王孟激动的热血上头,忽然意识到什么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君侯身份尊贵,在下实在当不起这个称呼。”
时隔多年回到侯府早已物是人非,当年的小君侯成长为七尺多的堂堂男儿,王孟的心情非常复杂。
曹时以为他多年不见初来乍到,还不太适应陌生的新侯府的环境,笑着说道:“算了,不说这个。你们下去休息一下明天在聊吧。”
府中为他们安排新的住宿地,宽敞明亮的房间,高窗宽榻整齐的木制家具无可挑剔。
剧信分到一个单独的房间。房间里有属于自己的卫生间和浴室,他惊奇的发现浴室里有个奇怪的凳子,坐在凳子上愣了半天,傻乎乎的问道:“为什么我没发现便溺的马桶,反而有一个奇怪的凳子呢?”
婢女们咯咯笑道:“小郎君坐着的正是便溺的马桶呀!”
“啊!你们怎么不早说!”剧信像火烧屁股似的跳起来,捂着屁股来回摸裤子,生怕上面沾染到脏东西。
婢女们觉得很好玩。关东人不懂得长安的新时尚,抽水马桶是个好东西,简单的构造只需要拧动放水阀就会自动冲水。便溺会顺着埋设在下面的管道直通府外的废水池,经过高温腐熟的便溺可以作为农家肥料使用。
在婢女的讲解下才搞清楚,每个屋顶加装一个小型蓄水池,水是从附近水车相连的竹排筒接进来的。每天一早一晚都会打开阀门蓄水。直到水斗里的水溢出来再关闭,这些水就是抽水马桶供给的生活用水。
剧信听的很新鲜,打开马桶盖看到一个便器,水阀一拧清水从四个孔洞喷涌而出,合上水阀的瞬间立刻停止供水,摆弄一会儿耍的非常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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